沐夕晚攥着月亮石回到房間時,系統還在耳邊罵罵咧咧。
“行了,别罵了,你不嫌累我都嫌吵。”她抱怨一句,坐在桌前,仔細端詳起石頭。
不一會,便發現其中不對,雖與原先外形大差不差,卻沒了半分光澤,原本挂在月亮中心處的一道白色靈絲也不見了。
她不由陷入沉思。
系統喘了口大氣:【我告訴你,這是……這是最後一次。】
旁的事都可以忍讓,唯獨季淮安不行。
它拿出計劃冊,又默默劃掉了幾名原本決定的攻略對象,不由歎息。
時間不多了。
沐夕晚不置可否,半晌将月亮石往桌上一扔,煩悶地轉身上床。她如今已極為娴熟,在這張不屬于自己的床上躺着,也渾然沒了多少不自在。
腦中卻思索着此刻最不該去想的事情。
他的腰……好細啊。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荒唐事,她連忙将思緒斬斷,避免再細想下去。
其實她本來對季淮安真的會替自己讨回公道是沒抱什麼希望的,以為最多幫忙澄清,拆了楚楓的台。
可他最後卻不僅替自己說話,修複月亮石雖然可能沒什麼用,還以誣陷同門的罪名當衆懲處了楚楓。
為什麼?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季淮安當真能一點怨氣都沒有,公平公正甚至有點偏向的對待她?
仔細想想,自來了萬竺城再次相遇後,他好像真的處處都在對自己忍讓,對于她的冒犯頂多就皺皺眉,也沒有再像那日闖入他房間内那般,對她産生明顯的殺意與厭惡。
甚至可以說,算得上溫柔……
這也鑄成了她愈加的肆無忌憚。
正如今日,她似乎原本就下意識料到他不會怪罪自己,才會由着性子,隻為讨個順心。
沐夕晚本身不是個多麼驕縱的人,可若是有人縱她,她就會很快且很自然地向那方面轉變。
罷了,反正以後也接觸不到太多,沒什麼好思慮的。
客堂一角,楚楓一想到即将到來的十天禁閉,就忍不住撇嘴埋怨:“師兄怎生得如此偏心?再怎麼說也是我先認識你的吧。”
适才那會,他與沐清瑤已将事情了解了個大概,此刻,二人皆焉了吧唧地趴在桌前,搖頭歎氣。
“我就說她怎會有極品符紙,原是師兄你送的。”沐清瑤喃喃:“還提什麼勞什子師尊,真是個撒謊精。我就說,這宗門就沒我不認識的大能吧。”
師兄也曾是掌門之子,有這等天材地寶的确不足為奇。
聞言,季淮安握着茶杯的手一頓,清明瞳中露出了然之色。
原是師徒關系……隻是沒想到青山月竟也會收徒弟。
“不是我送的。”他淡聲回答,卻也并未過多解釋。
對于楚楓的話,他沉思片刻,最終想出一個答案:他當時應是覺得,在凡間妻子受了委屈,夫君确是要替其讨回公道的。
是以,他并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一切都是順應道心。
季淮安回去時,沐夕晚已睡得天昏地暗。
他輕聲走至床邊,将她身側折得闆闆正正的被子扯開,為那因寒冷而蜷縮着的瘦小人兒蓋上,碎發下原本蹙着的白淨眉頭便也慢慢舒緩開來。
望着那雙稱得上漂亮的眉眼,他不由生出一份疑惑。
她的聲音究竟與夢境所聞是否相同?
那夢沒頭沒尾,古怪的很,陷進去時感觸頗深,醒來時卻又如薄薄霧氣,散得極快。
他已經有些記不清,因此無法判别。
若不同,便也罷了。
怕隻怕,真的會有這般奇異又荒唐之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但願……隻是個錯覺。
是夜,沐夕晚迷蒙間隻覺有什麼東西一直在戳自己,她煩躁地翻來覆去無用後,隻好耐着脾氣掀開眼皮,便看到一隻包子大小的水藍色透明小團子正懸在面前。
“什麼玩意?”她立刻清醒,從地上爬起。
這才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奇幻的空間,腳下是一片泛着點點銀色顆粒的湖面,湖面下道道流光穿梭其間,擡頭則是一望無際的銀河星海,漂亮得像童話世界。
看到自己也是透明體後,沐夕晚很快下定結論:“這是……在做夢?”
“主人主人!你好呀!不是在做夢哦!”那小包子在她周圍雀躍地跳動,仿佛見了親娘一樣,“月月終于可以和主人說話了,好開心好開心!”
“月月?”她眯起眼将它觀察半天,一本正經吐出三個字:“不認識。”
對方則像是聽到了什麼令自己極委屈的消息,亮閃閃的眼睛登時暗淡下去。
這小包子整個身體都是圓的,胳膊和腿所占比例幾乎隻有十分之一,抿着小嘴的樣子看起來十分可愛。
沐夕晚正猶豫着要不要安慰一下時,它已迅速将自己調整好了。
“沒關系的,我們可以慢慢認識。”隻見它瞬間有了鬥志,轉眼卻又望天唏噓:“都怪那個壞人,将我從主人身體裡剝奪,關在破石頭裡整整三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