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洛川躺在冰冷地面,如同失水之魚,奮力喘息着,大片鮮血順着他腹部的傷口汩汩冒出,被沐夕晚厭惡地踩在腳下。
對上她那副戾氣橫生的神情,他竟陡然生出一份怪異的想法——這人身上的邪氣同這插在他身上的劍當真相配。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在她單手握住劍柄的同時,那劍渾身的鋒芒瞬間隐匿無形,乖巧的活像個小跟班。
“你敢動我!”在發覺自己竟使不上絲毫靈力的那一刻,南宮洛川臉上的從容驟然崩塌。
“我可是冰鳥族首席大弟子!族長的兒子!你若傷了我,父親定不會放過你!”
“啊——!”
利劍毫不猶豫地劃破血肉,發出道道刺啦聲響,沐夕晚不由自主勾起唇角,那濺到指尖的溫熱鮮血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意。
痛不欲生的嚎叫聲愈來愈弱,系統雙手捂眼,不忍直視。
及至回神,沐夕晚才吓了一跳,利劍啪嗒掉落在地,她踉跄後退數步,血腥氣萦繞在鼻尖,胃裡一陣翻湧。
忽然被抛棄氿雲:……
【來人了!】
沐夕晚聞聲回頭,墨色天空上閃着幾道靈光,等到靠近時,又不約而同地散開,落到城内四處,隻餘一簇朝這邊飛來。
她即刻轉身欲走,卻在邁出兩步後,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拽住,定在原地無法動彈。
“何人在此?”
這是一道溫潤如玉的聲線,很是熟悉,沐夕晚納悶,隻是還未記起,便聽身後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那步子很是輕盈,不疾不徐。
警惕之餘,沐夕晚稍稍轉動眼珠,瞥見一抹白影,緊接着一張精緻硬朗的臉便猝不及防闖入眼簾。
原本見此處遍地血腥,素來笑臉示人的容玉也不由微微蹙起眉頭,露出些許恹恹愁容,卻在看到她那副梨花帶雨的面頰後,明顯有了變化。
沐夕晚定定直視着他,盡量不讓自己顯得心虛怯懦,即便心中忐忑打鼓,表面依舊從容不迫地演繹着一位受害者的模樣。
【檢測出來了,這位便是赤雲仙宗掌門座下大弟子:容玉。】
“容玉……是那天比賽結束後傳音的人?”
【沒錯,不僅如此,他也是原書中沐朝曦魚塘中的一員呢。】
沐夕晚想起來了,當初來萬竺城前,系統是曾提過,可以選擇原主的做法:引誘宗門大師兄帶自己下山。
如今想想,她悔不當初,竟白白放過這麼一條大腿,若是此刻與他有些淵源,或許還能走個後門,化解自己的嫌疑。
意料之中的質問并未到來,他将她打量片刻,似乎很是不解:“這位姑娘,咱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這話……好生耳熟。
莫非他對她也有熟悉感?
這個世界當真古怪……
她強逼自己做出一個不大好看的笑容:“仙君恐怕是認錯人了,我并未見過你。”
聞言,容玉于心中掂量一番,好像确實沒見過,輕輕哦了一聲,這才記起自己的來此的任務,環顧四周,問:“你——”
在他開口的瞬間,沐夕晚的心登時緊緊揪起,怎料還未說完,眼前寒光一閃,季淮安竟憑空出現在她身側。
“嚯!”容玉被吓得往後淺淺一蹦,回過神來不由一驚:“師弟?……你怎麼将自己弄成這幅模樣?”
他神色一暗,又問:“适才此地到底發生了什麼?竟死了這麼些人?”
“師兄。”季淮安微微颔首,将今夜之事言簡意赅地講述了一遍。
聽罷,再看一眼面前同十幾年前大差不差的狼藉場景,容玉難免搖頭歎息:“果然啊,這世上因果終有報應。”
“當年……欸……不提也罷。”
若真究起責來,他們修真界當提首名。
“賽場上觀影石不知何由忽然損毀,以至宗門晚了許久才得知零星消息,我匆匆趕來,卻不想還是晚了一步。”
季淮安睫羽低垂,未再言語,清寒眸光一轉,落在沐夕晚染血的裙擺上,心下稍驚。
他适才醒來之時自頭下發現了一件毛絨披風,一眼認出是她的,想必也是她将自己拖到了遠處。
隻是不知為何這人明明實力低微,竟又獨自折返回來,還弄成這幅狼狽樣。青山月再怎麼不做人也不能讓她冒着生命危險去完成某些任務吧。
看到她泛紅的眼尾尚沾着淺淡淚痕,到嘴邊的詢問之語終是未吐出,連季淮安自己都沒預料到,他的聲音不由自主放緩了許多:“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