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徵斂眸,不鹹不淡地應了聲。
“愛卿的契印是什麼?”帝煜慢悠悠地問。
傅徵擡手凝聚出法陣,示意給帝煜看。
“什麼?”帝煜停下腳步,朝傅徵主動走近,盯着傅徵的掌心看。
傅徵的掌心浮動着一團光球,光球輕盈地躍動着,帝煜忍不住擡手點了一下,光球受驚般地縮了下,然後在傅徵的掌心裡炸出了一串煙花。
噼裡啪啦的煙花過後,留下一個星盤模樣的印記,星盤擴散開來,化作了顆顆熒光,星辰般地在走廊裡四散開來。
帝煜對那些正經符咒一竅不通,但對這些花裡胡哨的小把戲可上心得緊,隻見他故作漫不經心地挑起眉梢,然後目光緊緊追随着最亮的熒光。
“好玩嗎?”傅徵的聲音在他耳邊悠悠響起。
帝煜口是心非道:“無聊。”
傅徵勾唇:“想學的話,臣可以教。”
“區區小把戲,朕用你教?”帝煜不屑一顧道。
傅徵用眼神示意:那你來一個。
帝煜思忖片刻,正當傅徵以為他不會回應時,帝煜突然擡手凝聚出一個光球,他将手心遞給傅徵,意思很明确,讓傅徵點破光球。
傅徵的目光從帝煜的掌心順着胳膊緩緩上移,最終定格在帝煜的臉上,其實較之當年,帝煜整個人發生了很多變化,但他偶爾露出的玩性還是會讓傅徵想起當年。
無論傅徵與帝煜有多少糾葛,他不得不承認,帝煜在他短暫一生中的分量不可估量。
又是這種黏糊且直白的眼神,像是蛛網一般,直等将獵物禁锢纏緊,然後吞吃入腹。
帝煜不以為意地笑了聲,問:“作甚?又想吃了朕?朕很好奇,你吃過人嗎?”
傅徵緩慢收回目光,百無聊賴道:“若是咬你那一口算的話。”
“好吃嗎?”帝煜問,他大有傅徵說好吃,就會咬自己一口嘗嘗的架勢。
傅徵:“……”他面無表情地戳破了帝煜掌心的光球。
噼裡啪啦的炮竹聲響起,煙花沒有出現,火花倒是炸個沒完,整個長廊裡回蕩着層出不窮的炮竹聲。
“蠢貨!這點事都做不好?”傅徵拉起帝煜就跑。
“放肆!你就是這麼畫的!”帝煜氣急敗壞之下,又甩了好幾個光球,然後火花炸得更歡了。
“……”
傅徵感到無奈,卻不由自主地揚起唇角,他握緊帝煜的手腕,穿過炫麗又灼熱的火花,往出口處跑去。
火花夾雜着熄滅的火藥環繞在兩人周圍,因為整座帝陵都有法陣保護,所以這些火花全都落在了帝煜和傅徵身上。
終于跑出長廊,兩人被嗆得直咳嗽。傅徵驚訝地發現自己毫發無損,腦海裡忽然閃過方才帝煜擡起衣袖罩在他頭頂的畫面,傅徵微微蹙眉,擡眸打量着帝煜。
帝煜陰恻恻地摩拳擦掌,思忖着将帝陵直接廢了的可能性,右手被人拉起,他回頭看向傅徵,不悅地抽回自己的手腕,“作甚?”
傅徵盯着帝煜臉頰和右手手背上的灼傷,開口:“你受傷了。”
帝煜不以為意地輕嗤了聲,顯然沒把這傷放在心上。
“為何保護我?”傅徵語氣淡淡:“陛下保護人族還不夠,連我這個妖也要保護?”
帝煜不耐煩道:“不然等你被燒成魚幹?你這一臉死了媳婦的模樣給誰看?”
區區小傷,又不是燒在傅徵身上,帝煜不明白傅徵為何這樣大驚小怪。
傅徵皺眉:“你不疼嗎?”
“不疼。”帝煜想也不想地回答。
傅徵忽然抓住帝煜的手腕,目光瞥過帝煜手背上的傷口,他道:“陛下覺得自己不會死,所以根本不在乎自己會不會受傷,對嗎?”
帝煜目光深沉:“你簡直放肆。”
傅徵眸光微動,片刻功夫之後,帝煜手背上的傷口消失,下一瞬就出現在了傅徵的手背上。
帝煜訝然地望着傅徵。
傅徵面無表情地松開帝煜,“那陛下可要當心了,你我結下主仆契,以後你的傷口會轉移到我的身上,我不如陛下體魄康健,很容易死。”
帝煜無動于衷地嗤笑道:“多此一舉,你以為朕會在意你的生死?”
“當然不會。”傅徵回答:“可若是我死了,魔淵結界受損,陛下又該當如何?”
帝煜立刻變了臉色:“……”差點忘了這一茬兒。
傅徵緩慢地朝帝煜走近一步,擡手撫摸過帝煜的臉頰,指尖血輕柔地塗抹過帝煜臉上的傷口,傷口頓時痊愈。
“還是說,”傅徵沒有撤開,就着這樣的親昵距離,漫無目的地撚起帝煜一縷頭發,呢喃:“陛下打算再找一位精通符咒的人?”
帝煜被傅徵這如蛛網般的态度攪和得有些厭煩,他捉住傅徵的手,強迫人停下動作,淡聲警告:“你看清楚朕是誰。”
“我很清楚。”傅徵緩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