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她神遊的時候,孟格的視頻電話打了過來。
剛接通的時候,畫面裡沒人,裡面的物品和場景看着依稀像前些天去過的化妝間。
畫面晃動了幾下後,孟格的大頭出現了。
“格格,你下班了?頭離鏡頭遠點。”
孟格的劇組在趕進度,過年也沒停下工期。
“除夕快樂!你不想我嗎?”聲音聽着很開心,卻難掩疲憊。
“是格格的電話?”老媽在旁邊邊說邊入鏡。
“幹媽!除夕快樂!”
後來就沒池遲什麼事了,手機被老媽搶了過去,二老跟孟格聊得很開心。
一時隻剩下電視聲的時候她還覺得詫異,接着老媽說了句:“格格,你後面那人是誰啊?”
本着看熱鬧的态度,她還以為會是路郡。
片刻後,孟格的回答從手機裡傳了出來:
“他啊,我和池遲的大學學長。”
手裡不停歇的嗑瓜子的動作一下就停了下來。
老媽還猝不及防的把鏡頭對準了她。
手忙腳亂的把盤着的雙腳放下,乖乖放好,然後很規矩、很有禮貌的對着鏡頭那邊的大學學長打着招呼:
“學長好。”
那邊的顧意看着比在醫院的時候精神好了很多,對方也很有禮貌的問候着:
“阿姨叔叔好,池遲,好久不見。”
她隻好也悻悻回道:“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個鬼,前些天才見過,這幾天還天天看他照片。
老媽又猝不及防的把手機塞回了她手裡,池遲瞪大的雙眼透露着她的不滿。
“你們年輕人聊,我跟你爸煮餃子去。”
客廳就剩下了她和手機另一端的孟格和顧意。
顧意打了個招呼後就沒看鏡頭了,這邊隻看到一道身影在不停忙碌着。
她跟孟格又聊了會兒,到後來,鏡頭裡已經看不到顧意了。
“我得跟他們去吃飯了,拜拜。”孟格也要去忙了。
電話挂斷後,池遲看到聊天信息裡躺着一條新消息:
‘除夕快樂。’
是顧意發來的,隻有四個字,順帶一個标點符号,很簡短,池遲也同樣回了過去:
‘除夕快樂。’
友情贈送一個可愛表情包。
睡前跟老媽一起路過自己的房間,老媽停在原地思考了幾秒,感歎道:
“這對聯,真靈。”
然後挽着老爸的手臂回房睡了。
除夕夜的夜晚注定是熱鬧的,池遲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孟格發來一條消息。
是一張照片。
照片裡的孟格笑得很開心,背後是炸開了一天空的煙花和星火,看着是海邊,地上還點了一些‘火樹銀花’,畫面定格在了煙花最絢爛的時候,角落裡的顧意擡頭靜靜地看着。
接着又是一張照片。
顧意靠在車上,風吹過,吹起他額前的發絲,煙花綻放發出來的亮光映照在他的側臉。
‘别說我不關照你哈。’
池遲輸入在聊天框的字打了又删。
她腦子很糊。
換句話來說,她不确定自己對顧意的感情了。
爬起來打開卧室的燈,又重新翻出了那兩個箱子。
盯得久了,竟覺得自己肮髒得惡心。
又把卧室的燈關了,任由黑暗爬滿她的全身,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空了,眼角濕潤了起來。
也許她喜歡的從來不是顧意,而是像應本原的顧意。
應本原,一個存在于很久遠的記憶的名字,那個時候的他,是美好的代名詞。
那個暑假,不僅溫暖了池清的心,還激起了池遲對愛情的向往。
自從那天在海棠樹下見過應本原後,後來接連着很多天,池遲都見過他。
有時會帶來一個又大又甜的西瓜,有時是一隻很好看的鋼筆,有時是一本她想了很久的書,每次不變的,是手裡捧着的栀子花,和望着池清的、充滿愛意的雙眼。
她有觀察過,仿佛一片汪洋。
那時的池遲還沒有察覺,隻覺得自己占了好大一個便宜,每天都有喜歡的東西跑到自己懷裡。
有時候還暗自想:世界上一定有很多栀子花樹乖乖排隊等着被這位大哥薅秃。
後來有一天,池遲清楚地記得,那天的太陽異常的大,窗外的蟲鳴也是格外的聒噪。
應本原和池清一塊從外面回來,池清的手裡牽着一隻狗狗,進門的時候對她說:
“池遲,送給你。”
她想了很久的狗狗,那天是星期天,她給它起名叫星期天。
幸好那天是星期天,要是星期一什麼的,每喚一次就想到上學的窒息感,不‘吉利’。
星期天是位年紀輕輕的薩摩耶,表姐說,它的毛色最純白,她覺得我一定會喜歡。
事實證明,池遲确實很喜歡。
那個夏天就在一聲一聲的狗吠中結束了,除卻這個夏天,後來的她,隻見過應本原一次。
窗外的煙花聲爆炸了起來,此起彼伏,打斷了池遲的思緒。
打開陽台門,距離煙花更近了,每家每戶的煙花都不太一樣,她有些看花了眼。
手機清脆的提醒音在這種雜亂的、擲地有聲的嘈雜聲中顯得别具一格,池遲走回床邊,拿起了手機。
手機屏幕亮着,鎖屏界面上很清楚的顯示着:顧意給您發來了一條信息。
心髒仿佛被蒙上了一層薄紗,輕輕地摩挲着。
她輸入開機密碼,打開聊天框,是一張煙花的照片,很盛大。
盛大到她覺得眼前鋪滿了海洋。
燦爛到覺得海面被照得波光粼粼。
海底深處綴滿了星星。
第二天,池遲的眼睛是腫着的。
“你昨晚幹嘛去了?”老爸眼睛裡透着驚訝。
“做賊去了吧。”老媽代替她回了老爸。
“啊!我還是不是你們最親最愛的女兒了?”
“是是是,趕緊吃飯吧啊。”
“真敷衍。”池遲小聲反抗着。
第二天的第二天,池清回來了,手裡牽着顧凜。
池遲對這畫面已經脫敏了,很自然的喊人:
“表姐,表姐夫。”
家裡的每個人都很滿意,尤其是老媽。
池遲都感覺她眼裡欣慰的情意都要溢出來淹死她了。
忍不住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