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老闆,可是現在是下班時間,非誠勿擾。”
“你明天還是要上班的。”
池遲眼轱辘一轉,“老闆,你知道為什麼有黑夜嗎?”
仔細思慮了一下,緩緩回:“在西方神話裡,上帝是在第一天造出了光,又将其分為了‘晝’與‘夜’,你要問為什麼他要這麼分,我也不知道,以後有機會了幫你問問。”
這回答,學術性得有些可怕,她深深歎了口氣,懶懶地道:“因為要睡覺啊。”
顧意放下手中忙碌的工作,手上的刀就被他立在胸前,往前一步就到了池遲跟前,“然後呢?”
陌生又熟悉的氣息襲來的一瞬間她就覺得大事不妙,尤其那把閃着銀光的刀距離她的面部不足十公分,她狠狠咽了咽口水,眨巴着眼說:“老闆,刀……要不先放下?”
“你先說。”絲毫不退步。
她背後就是廚房台面,算是避無可避了,有那麼一瞬間她都要覺得對方是來報分手之仇的,十大奇案中至少有一樁是情殺案,但現在是法治社會,不看她的面子也得看法條的面子,這麼想想,她一下又硬氣了起來。
“因為睡了,所以……所以可以忘記。”
刀被緩緩放下。
“睡了?”
“……嗯。”
“可以忘記?”
“……是。”
顧意看起來很冷靜,面無表情地,至少池遲什麼也沒看出來。
但她聽出來了。
她總覺得對方的言辭有一語雙關的妙用,況且她是個文字工作者,平日裡對文字的敏感度用到這上面來,就是天馬行空的想象了。
睡……了?
嗯。
此刻她不知道該做什麼回應。
“我還有個會,飯好了叫我。”刀就那麼明晃晃地、輕輕地,被擱置到了案闆上。
接着就是關門的聲音。
得了。
該做的飯還是得做。
重拾菜刀,正準備大做特做,心思一不小心就飄遠了。
剛剛……他的手是握在這的吧?
你說,他怎麼就能握得那麼好看呢?
暗自搖搖頭,人和人之間的差别怎麼能這麼大,比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差别都大。
另一邊,回到卧房的顧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于是剛洗完澡的他又走進了淋浴間。
夜幕降臨了許久,喧鬧的城市在寂靜一段時間之後,又重新活絡起來。
顧意家的陽台沒有她家那麼多花和花盆,視野是極好的,當她聽到煙花綻放的聲音,立馬就丢下一切跑出廚房,于是當視線轉換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煙花最絢爛的一秒。
這是朵紫色的花,就像那天晚上映照在她身上的紫色春潮。
某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夜晚,隔壁南陵市出現了一群瘋狂外星人,搜刮了方圓十裡内的所有煙花,在進入枯水期的河邊,請所有人欣賞了一場金錢綻放的盛禮,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全部都一樣。
等飯全都端上餐桌,此時已近九點半,這是一頓可以稱之為夜宵的晚飯。
做飯的途中她還抽空給所有面試者發了結果通知,有些人還特地回了謝辭,通過的兩位倒是沒什麼動靜。
“顧導,吃飯了。”敲門沒人回應,喊了幾聲依舊沒人回應後,“我推門進去了?”
屋裡沒開燈,但她隐約看到落地窗前的沙發上有一個人影。
“顧意?”這次她說得更小心翼翼,幾乎是用氣聲說出來的,生怕驚了屋内的好眠。
這是她第一次進入顧意的房間,如果除卻大學時候的男生宿舍的話,所以更準确一點地說,這是她第一次進入顧意的私人空間。
一位異性的秘密空間。
地上鋪了地毯,見顧意的拖鞋在外面,她就脫了鞋進門。
門依舊敞開着,地毯十分柔軟,走在上面也很暖和。
此時顧意背對着她,頭是歪向一側的,等距離對方不過五十厘米,她又開口:“睡着了?”
本着一位助理的職業操守,她正要去拿條毯子過來,誰料一轉身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住了,于是猛地一下倒地了。
迅速地、用力地、猛烈地撞進了身下人的懷抱。
一聲聲凄慘的吸氣聲,暈開了一室的寂靜。
“抱歉抱歉。”
人越着急的時候越手忙腳亂,等她撐起身子來,顧意的衣服都被她扒開了一半,借着窗外煙花燃燒那一瞬間的亮光,她看到了一朵粉色茱萸。
雙手條件反射地捂住雙眼,“我不是故意的。”解釋的話也脫口而出。
從一開始顧意就沒完全睡着,他隻是有點累了,身體在沉睡,但思緒還是活絡的。
他又想起了和池遲确定關系的那一晚,那是十一月份,天氣漸冷,他說送她回宿舍,也不知道是少根筋還是沒大腦,對方唰地一下就拒絕了,沒有給自己留任何思考的時間,也沒有給他挽留的機會。
你能想象到對方給出的理由居然是‘沒關系,我有我室友陪我一起回去。’嗎?
至少當時他被這句話砸蒙了。
到底是誰追誰?
于是他在半睡半醒間做了某些動作,下一刻一個龐然大物就狠狠地砸進了他的胸口。
帶着古木檀的香味。
待他睜眼,對方正捂着眼睛說着對不起,等他往下一看,衣裳大敞,肌膚外露。
于是他又默默地捂緊了衣服,耳朵尖也悄悄爬上了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