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微還在咀嚼。
她一口氣塞了太多吃的,剛想狡辯,一張嘴就直掉渣子,差點噴姬瑢一臉。
姬瑢擡袖擦拭,面上怒氣更盛,隻能死扯着齊微的衣領不放,等她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
湧動的人流中,三個人僵站着,氣氛莫名尴尬。
嘴裡不停,齊微的腦瓜子也沒停,仔細琢磨此刻如何脫身。可她頭一回一天遇見一個人三次,能用的招數全使過,再沒别的辦法,隻能識相地交出錢袋,然後趁機逃跑。
姬瑢接過錢袋,果然松手。物歸原主,她如釋重負,剛捏到手裡,又覺出不對,“裡頭的銀鎖呢?”
齊微腮幫子一頓,轉身便跑,不料險些撞進黃清懷裡,又灰溜溜地教姬瑢抓了回去。
不等對方開口,她瞥見熱火朝天的賭桌,心裡有了主意。
她用力咽下食物,挺直腰闆正要起勢,又不小心嗆住,彎腰咳個不停,整段垮掉,搞得餘下兩人頗為無語。
黃清去一旁幫她倒水,姬瑢無奈地拍了拍她的背,幫她順氣。
齊微艱難地擡頭說道:“想要咳……可以,你咳……你同我賭一局咳……”
姬瑢爽快答應,“沒問題。”
“不行!”
黃清端着杯子回來,便聽到這句話,遞出的手又收了回去,齊微接了個空,咳得更厲害了。黃清顧不上管她,面對姬瑢正色道:“你不許賭。”
扶着直不起腰的齊微,姬瑢愁道:“可銀鎖怎麼辦?”
“交給我。”
杯子總算傳到齊微手裡,一杯茶水下肚,她終于止咳,還沒來得及道謝,便聽黃清說道:“交出銀鎖,否則我當衆喊出你的名字。”
“啊?”齊微睜大眼睛。
她本來對黃清印象不錯,沒想到這人看着人模人樣,居然這麼無恥。
到處都是江湖人士,指不定多少是她的仇家,即便沒有,試問哪個不想抓她換賞?若得知她在此處,她便如油缸裡的老鼠,死路一條。
齊微長歎一聲,乖乖就範,伸手進懷裡掏出一個小包裹,迅速一揚,點心和着酥皮渣子直撲到兩人臉上。
開玩笑,她怎麼可能就範。
黃清擡袖遮擋了大半,姬瑢伸手一接,酥皮攪着豆沙餡糊了滿手,臉上的渣子掉進了衣領裡。她低吼一聲,胡亂抹淨掌心,登時追了出去。
離開賭場,人流變得稀疏不少,齊微無頭蒼蠅般四處亂竄,尋找來時的入口。她當時餓昏了頭,沒怎麼記路,加上地下通道曲折複雜,全然亂了套。
身後兩人緊追不舍,齊微四處張望,腦子都快燒着了也沒想到辦法,卻看見不遠處立着幾個黑衣男子,正是白天追殺她的幾位,那幾人也認出她。
齊微急忙刹住腳,糾結了一瞬,果斷往回跑。
那兩人還有商量的餘地,這幾人可是想直接要她的命!
見齊微主動掉頭送上門,姬瑢以為她又打什麼鬼主意,便從一旁抽來一條長凳,絆住她的腳,沒有直接上前觸碰。
意料之中被攔住,齊微扭頭見幾人已追上,忙躲在了姬瑢身後,倒把姬瑢吓了一跳,閃身躲開,又将她暴露出來。
“交出齊微!”黑衣少男喝道。
此話一出,周圍人頓時騷動起來,一起望向路中間靛藍衣袍的少年,緩緩靠近。
不好。
黃清悄悄碰姬瑢一下,無聲說道:“走。”
接到暗示,姬瑢一扭頭,齊微正抓着她的衣袖,身體微微顫抖,無措地環顧四周,見她看過來,隻能讪讪地松開了手。
“她偷了我的東西。”
此話一出,齊微心裡涼了半截,卻見姬瑢向前一步,将她護在身後,朗聲回道:“在拿回之前,我不會将她交給任何人。”
幾個男人不由分說,上來便要動手搶人。姬瑢伸手阻攔,同他們過了幾招,隻是以守為主,并未出手傷人。黃清也加入戰局,兩人本就師出同門,自幼一同練武,配合十分默契,那幾人全然無法上前。
可來者不是善茬,有人抽出一把三寸長的匕首,直接沖姬瑢揮去,多虧齊微眼尖,及時拉她一把,否則免不了臉上挂彩。
帶上武器,性質立馬變了,周圍蠢蠢欲動的人群也迅速收攏,全沖着三人襲來。好在内城禁止私藏兵器,手上有利器的人不多,但有不少人已開始肆無忌憚地下殺手,專往緻命處招呼。
混鬥最怕施展不開手腳,姬瑢抱起長凳掄成一個圓,逼退緊湊的包圍,給三人讓出活動空間。
黃清外頭套了件半袖,她手伸進腰後,抽出一把東西,幾下活動,便拼出一杆五尺長槍,塞給姬瑢,“拿着。”
姬瑢接過長槍,一把挑飛一個襲向黃清的匕首,湊到她身邊肩挨肩,笑道:“你也不慊硌得慌。”
難怪一晚上見她腰杆挺得筆直。
黃清手握匕首,轉而同她背對背,回道:“你當誰都跟你似的心大,大晚上進賊窩都不帶東西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