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往城門而去,行至半路,忽然有個短衣男子叫住他們:“嶽兄!你們可是要去出城?”
“喲,張兄!”嶽強對那人笑道,“我們正是要回陽泉去。”
張兄歎了口氣,道:“城門已經關了,你們不用去了。”
此話一出,衆镖師皆是震驚不已,面面相觑。
許妙儀忍不住問:“現在還未到酉正時分,怎會提前關閉城門?”
“據說是要寶物失竊了。”張兄道。
“什麼稀世珍寶,要弄這麼大陣仗?”有人好奇。
也有人笑了起來:“這下好了,能光明正大快活幾天了!”
衆人七嘴八舌地議論了幾句,同張兄道謝别過,重新尋了間客棧住下。
安置好車馬行李後,嶽強道:“兄弟們各自去玩吧,但别誤事!”
衆人應下,三三兩兩地散開了。
“許兄有什麼打算?”蕭韫問許妙儀。
“我随便走走……”許妙儀頓住,警惕地瞥了蕭韫一眼,補充道,“我想自己一個人。”
蕭韫挑眉,笑道:“許兄這可就是老孔雀開屏了。”
“什麼意思?”許妙儀蹙眉。
“自作多情。”蕭韫含笑說罷,揚長而去。
許妙儀氣得咬牙,在心裡暗暗發誓,待此間事了,她一定要痛打他一頓!
卻說蕭韫沒入街頭人流後,七拐八拐,最終來到一處宅子前。
守在宅前的兩個侍衛見了蕭韫,不由得面露驚訝:“郎君,您怎的來了?”
蕭韫道:“出了些小意外。眼下閑來無事,回來看看。”
侍衛們不敢耽擱,連忙啟門迎蕭韫入内。
還沒走幾步,又有一個侍衛迎了上來。這侍衛五官端正中和,頗有英武之氣。
“屬下李梧見過郎君!”侍衛恭敬地對着蕭韫彎腰叉手,話語铿锵有力。
蕭韫擡手示意他起身,問:“我不在的這段日子,青州這邊可有動靜?”
李梧正欲回答,卻倏然注意到蕭韫手上纏着紗布,于是忙問:“郎君,您的手怎麼了?”
“無事,一點小傷罷了。”
李梧松了一口氣,這才答道:“有大大小小共七個官員來送禮,屬下都收下放在庫房了,也都做了登記。”
蕭韫“嗯”了一聲,又問:“趙家罪證搜集得如何了?”
“目前進展順利,沒有引起趙家注意。”
“不錯。”蕭韫贊了一聲,道,“去,差人把趙啟請來,喝茶。”
“是。”
小半個時辰後,宅院中閣樓的二樓。
趙啟在屋子中央站定,恭敬地對着蕭韫一拜:“下官見過蕭禦史!”
蕭韫露出一個溫和的笑,道:“趙司馬不必客氣,來,坐。”
趙啟道了聲“多謝禦史”,擡步走向蕭韫下座。将将坐下,便有仆從奉來一杯茶。
“這是某從長安帶來的銀針,趙司馬嘗嘗?”蕭韫道。
“诶呀,下官真是受寵若驚啊!”趙啟笑得合不攏嘴,連忙接過飲了一口,贊道,“果然是好茶!”
蕭韫笑了一笑,又與趙啟說了些家常閑話,方轉入正題:“今日封城,聽說是因為有寶物失竊。某很好奇,究竟是何等至寶,能讓司馬做到這個地步?”
趙啟面色大變,猶豫着道:“這……其實這說法不過是唬人的,真實原因是……出了特大命案。”
“哦?”
“李司法參軍一家被滅門了,就在昨夜。那兇手作案手法極其殘忍,把内髒都給刨出來了,看見現場的人吐了一半,暈了一半……”趙啟的語氣透着明顯的畏懼與忌憚之意。
頓了頓,趙啟又補充道:“說來也怪,發生了這樣的慘劇,鄰裡竟無一人察覺!還是下官久久不見李參軍人影,派人去他家中一探,方才發現……”
“原是如此,那确實有必要封城。”蕭韫面色也變得凝重。
這種特大慘案終究是瞞不住的,如不快速将這窮兇極惡之徒捉拿歸案,隻會鬧得滿城風雨、人心惶惶,官府的威嚴也會受損,更别提還要面臨上級的責問了。
“是啊是啊,這賊人簡直不把官府放在眼裡!”趙啟憤憤道。
蕭韫想了想,交代道:“封城可以,但要給物資留進出通道,否則物價飛漲,易生動亂。還有,多派些官兵巡邏,不可懈怠……”
趙啟點頭連連,直呼“禦史英明”。
“如今案情進展如何?”蕭韫又問。
趙啟神情僵了一瞬,轉了轉眼珠,道:“應該正由仵作驗屍呢。”
應該?蕭韫心生譏諷,意味深長道:“如此大案,司馬還是要多多上心,否則傳揚開去,本官面上也不太好看。”
趙啟賠笑道:“禦史說的是,下官受教!”
“待會兒我派兩個屬下同你一道回公廨,”蕭韫又道,“辦案。”
趙啟露出一個“我懂”的笑容,連聲應下。
送走了趙啟,蕭韫起身來到窗邊遠眺。
一輪新月下,闾閻撲地、比屋連甍,暖光點點,一派靜谧祥和的圖景,叫人的心也不自覺跟着甯靜下來。
倏地,身後隐約有尖叫、哭喊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