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小鬼大。這還用不上你操這份心。你啊,隻消好好精進課業就成。再說了,前陣子不還擔心着沈三小姐會和着我一個脾性,怎麼如今又不怕了倒擔心這有的沒的。”尤璟伸手狠敲了個腦崩兒,啼笑皆非道。
尤瑾一看便知兄長并未放在心上,嘀嘀咕咕起來,“倒也不是不怕……隻是沈三姐姐要是剛到到我們家來還得受這氣,那不是平白教人閑話。”滿眼都是“不像話”,而被暗戳戳觑着的那人隻覺心中好笑。
“馮小姐與其父并不如何親近。況且她此次前來也并非是故意為着偶遇我。你呀,便莫要多慮了。”說着,擡手從巽川那拿過點心盒利落拆開,露出裡頭擺放精緻的小巧糕點來。
尤璟凝眉掃過,在其中擺放的幾個模樣更為精細的糕點上頓了幾秒,轉手給尤瑾遞了過去,“馮小姐家廚子的巧思倒多,這糖佛手龍須酥和那蜜浮酥奈花倒做得與宮裡禦制的也差不離了。既如此,你便也不要白費了這一番小心,等到了凝楓泉邊正好裝些水來烹茶,和巽川一道就着吃了罷。”
眼瞧着尤璟像是不願再就着這話頭說下去,尤瑾斂了眉,瞅着巽川将那點心複又包起來,跑去馬車那頭搗鼓着拿來兩個牛皮水囊和一應包裹整齊的烹茶器皿,知道今日偶遇必不隻單是什麼爛桃花,隻心思轉了幾圈卻也沒想出什麼來,隻得不再去糾結他阿兄一向拐着幾道彎說的謎語。
左不過是與父親一樣,都不願将官場上的那些事與他透露一二來,隻把他當作孩子罷了。這舐犢之情與拳拳悌愛尤瑾受了十來年,自也想着能幫上一二,雖或是無甚用處,但也好過隻父兄二人支撐。
雖然尤瑾自知自己素來是無心科場的,又未曾入朝,就算是從父兄那處知道了些什麼,也無所助益,說不得還會多了風險。隻雖理智上分析的大差不差,情感上還是難受,也算是體會到了一腔勁兒卻無處使的憋屈。
若是有朝一日有入朝之機……罷了,家中隻有父兄二人在朝為官便已是招緻這許多明槍暗箭,過不久又要操持哥哥與沈家姐姐的事兒,當知烈火烹油鮮花着錦之患。且阿娘是絕不可能應允自己這般胡來,尤瑾邊這樣想着,邊心緒滿滿地走上石階,一時間竟也走出老遠。
尤璟瞅着那小少年已經快凝成實體的愁魂,無奈地歎口氣,邁步走上石階,“你去查查進來宮中可有何異動。馮家素來與我們家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是要遞信兒,也不該是從馮家小姐手裡遞過來。”
巽川低眉應是,又擡頭偷瞄了眼大少爺的神色,才小心翼翼道,“小郎君看着是有些記挂在心上了,大少爺何不……”
尤璟眉眼倏忽間冷淡下來,“他不需要知道這起子事。”
巽川聞言面上一僵,“是屬下失言!”
半晌,才又響起尤璟的聲音來,“他本志不在此,也無在乎入仕。況且此間事既多又雜,稍不留神便是一招踏錯滿盤盡輸,又何必在這當口說出來平白惹人煩心。”
巽川面色緩和下來,籲出口氣,“大少爺和老爺都是想着小郎君平安喜樂的。不過……大少爺我們還是快去追上小郎君吧,這影兒都快瞧不着了。”
果然,擡眼望去,隻見那模糊的人影似乎是愈走愈快,沒幾步就要走出視線了。也是好笑,才剛說了嘴讓别人出門在外需得多多注意自身,轉頭就要跟丢了自家小孩。
尤璟斂眉,不再多言,隻徑直和巽川一道去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