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武侯荀骞瞧着荀病白過來就有些吹胡子瞪眼,眼見着他大咧咧地說了這一桶子話,更是冷哼一聲,“還要你這混小子說!老夫早已與昭哥兒道過了謝,等到你來,還不得又等上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人影兒!見天地往外跑,半點不知道收斂!”
說罷,變臉似的,對着尤瑾與那小世子溫和笑道,“瑾哥兒與昭哥兒都是好孩子,你們倆可别學着這混小子,小小年紀就敢自己一個跑到西北大半年都不歸家!”說罷,又狠狠瞪了荀病白一眼。
尤老太爺不樂意了,他貫是要同忠武侯唱反調的,又着實不覺着荀病白這遭遠赴西北是少年兒戲,也知道些他的心思,當下便道,“這話說的不對。病白這孩子最是貼心不過的,定是你又做了什麼逼着他不得不到西北去了。況且,”
尤嵩上下打量了荀骞一眼,慢悠悠道,“你當年不也自己個兒夜奔三千裡,還拿着這事兒在咱們一群人裡頭吹噓自己勇武無雙呢!怎麼,隻許你荀侯爺州官放火,不許咱們小病白百姓點燈了?”
荀侯爺被堵得漲紅了臉,哼哧一聲扔下句,“我不懶得同你說這個!就一天天胡慣着吧你!”一甩袖子,看似氣哼哼實則腳下生風地朝着另一小撥朝中大臣走去了,尤老太爺難得堵得人說不出話來,哪有見好就收的理兒?當即叫了三個小輩自己說話,便朝着荀侯爺去的方向乘勝追擊了去。尤瑾三人面面相觑,撲哧一聲齊齊笑出來。
“這位便是我那寶石光的新主,尤瑾尤公子吧?果然是美玉配君子,我乃申昭申韶卿。”那小世子左不過十三來歲的年紀,還帶着些未長開的嬰兒肥挂在頰側,難得的沒有沾惹上勳貴子弟的陋習甚為謙讓,這樣一本正經地說話見禮反讓人忍俊不禁,隻覺憐愛得緊。
尤瑾眉眼彎彎,含笑着點頭,“小世子安好。在下尤瑾,還未曾取字,但我應是虛長小世子一兩歲的。小世子若願意,不若就喚我瑾哥吧。”
荀病白在旁插嘴道,“正是這個理,韶卿弟弟比我還小上幾月呢!不過說到這兒,咱們三裡頭可就你還不曾取字了。你可不得……”荀病白稍稍帶上了些得色,擠眉弄眼地,惹得尤瑾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瑾哥倒也不用心有挂礙。這字原是為着好将養才取的,也不是什麼好事兒。”申昭眉宇微微蹙起,想是憶起了什麼不好的事兒,臉上閃過了一瞬落寞,卻也隻是一落便很快調整過來,隻是轉而盡心地寬慰起尤瑾來。
荀病白自知失言,忙道,“怪我,一時嘴粗舌笨地提起這檔子事。不過我也同韶卿弟弟一般,打小就取了字,也是為着安父母長輩的心。”
見兩人互相告罪着,說話間,連情緒都悄然低落了下來,尤瑾歎了口氣,知道荀病白是為着早逝的父母傷懷,隻岔開話頭,“怎麼倒為着這事兒傷感起來了。我還道你是為着那名字不好聽呢,眼巴巴地逢人就介紹自己的字,那名字是半點兒不提哈。”
又朝着申昭笑道,“韶卿弟弟可要猜猜你病白哥哥是叫的什麼?”
聽着尤瑾這麼說,申昭也好奇起來,倒把剛剛升起的那點子傷懷抛之腦後去了。
他打小就在西北長大,與在京城出生留京待過一陣子的姐姐又是不同。郡主是很有幾個交好的手帕交的,而他呢,打呱呱墜地就是在西北,半點京城熟悉的夥伴都沒有的,更别提有勞什子通信互道京城趣事的友人了,故而是确實不曾聽過這事兒。
而荀病白早在尤瑾提起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就僵住了臉,好容易碰上一個不知道他黑曆史的小夥伴,怎麼今次就要再好生受一遍窘不成?忙使眼色給尤瑾,頗有些告饒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