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不必說,荀病白他大哥就是個标準的文人書生模樣,雖也有健朗,但隻不過是尋常強身健體的鍛煉跑操之類的,武學是半點沒讓碰的。
就好比從小到大,每回荀病白要偷溜出去,都是一番雞飛狗跳,且随着他武藝越發精進,越是難逮住,不然就算是有他們一衆朋友打掩護也跑不了幾寸地去。若按照荀大哥方法來教導,或許壓根就不會有這人偷溜跑到西北去的那一遭,還沒出府呢,就要被人逮回來了。
尤瑾将那茶壺拿起來,給有些神情郁郁的荀病白滿上一杯,知道他心裡憋悶着什麼,勸道,“你又何必悶悶不樂?喝杯茶澆澆心火吧,成天就好着一口酒,你是真和巽川越來越像了。”
荀病白挑着眉接過,雖然不太樂意但到底還是聽勸喝着,“哪裡是我要故意氣人的?好說歹說老頑固愣是半點都聽不進去。”說着,帶出了些委屈,他覺着自己沒錯,難道就因為朝中那些人嚷着文可治國武不定邦的屁話,就得窩窩囊囊地不去做了?
西北可是還不太平呢!要哪天邊疆真的有什麼亂子,他們是不立于危牆之下的君子,可那些百姓怎麼辦?難道非要等到兵臨城下才知道跪地求饒?
尤瑾将那一口飲盡又放到自己面前的茶盞無奈,“你這喝茶也和喝酒似的。你不是不知道,舅祖父是擔心你的安全才不願讓你從軍入伍的。況且你不是都計劃好了之後怎麼行事?舅祖父攔不住你自然就不會強求了,隻你也得規矩些,别總讓人擔心。”
荀病白想到之前說的計劃,臉色勉強恢複了幾分,隻是還不免有些賭氣,“我還不夠規矩?”
尤瑾無語地看着某個劃拉茶盞的委委屈屈的老大粗,規不規矩你心裡沒點數嗎?誰規矩着規矩着能惹出這麼多事來?偷溜到西北那回事合着你是全不當回事啊?
不過,好像确實比起之前捅出的簍子,偷溜西北這事兒确實不夠看了。
荀病白後知後覺聽到了尤瑾幽幽歎出的一口氣,似乎也想起自己從前的那許多“豐功偉績”來,有些讷讷地不說話了。算了,他還是保持沉默的好,有這麼一個知道你所有糗事的小夥伴真的是既開心又痛苦的體驗啊。
又聊了幾句之後的事,兩個少年才互道晚安,各自回屋睡覺去了。
他們一行人包下了這間客棧的一整層上房,也好互相照應。幸虧這個時候還不算大旺季,大多數人都還在家中,沉浸在過年假的餘韻裡,剛剛化冰的浙津府還似乎沒有完全蘇醒,倒讓他們能趕上空租下一聯排号舍。
這會兒子正是萬籁俱寂的時候,郁離幾個都拾掇好在一邊緊挨着的房間裡睡下了,晨起時也方便。在外頭住不怎麼方便,尤瑾也體恤幾個姑娘,便沒有留下人守夜,隻把人往旁邊的房間趕,故而這會兒子整見房裡隻有他一個人。
萬籁俱寂,忽然,隻聽嘎吱一聲輕響,老式門栓似乎被什麼東西推開,尤瑾半夢半醒間覺着似乎有些涼意,隻是翻了個身,掖緊了被角又睡了過去。
而等到許久後,又是一陣吱呀作響,之後便再沒有其他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