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安姨娘和桐姐兒一起回來,便見着了梧姐兒特意給姨娘與妹妹留着的那小份的滴酥鮑螺。
雖然荀病白後來又拿出了他悄悄用冰鑒存着、長途跋涉而來的另外幾份,但梧姐兒還是沒有吃完她一開始要留着的那兩份。
用梧姐兒稚言稚語的話說來就是,“病白哥哥要給是病白哥哥的那份,阿梧要給的是病白哥哥給我的那份啊。”
嗯,雖然有些彎彎繞繞活像個繞口令,但是尤瑾與荀病白兩個都懂了小姑娘的心思,心裡俱是生出一股暖流。
而回來發現這般驚喜的安姨娘,則更是頗為動容了。
自家女兒平日裡雖也乖巧懂事,但是像今天這般的窩心也還是不多見的,怎麼不叫她這個做娘的滿腔柔情都化做涓涓細流,以至于邊吃着邊眼中都帶出些淚花。
隻是掩飾的好,沒叫小女兒看出來。隻是止不住地念叨這糕點好吃,有勞荀小公子費心了雲雲,倒叫荀病白有些不好意思地連連擺手道不妨事的。
等到一行人勉強也算是過完了一個不倫不類的元宵節——雖然還沒到就是了。
也到了要登船前往蘇遠府的日子。
一行人又來到第一日就好奇探過一遍的碼頭,這會兒子人比之前還多了幾分。若說之前大多是送貨的商船居多,這會兒卻是陸陸續續有些像是官船樣式的船聚集在這片碼頭上了。
人潮更加喧嚣擁擠,幸虧有護衛開路隔開擠擠挨挨的人潮,不然按照這速度,天黑上不完人事小,若是不小心磕着碰着,亦或是走散了那才真是不得了了。
等到終于在護衛們的格擋下登上了船,尤瑾幾個才松了口氣。
可事實證明,一行人松氣得太早了。或者說,尤小少年松氣太早了。
他暈船了。
尤瑾面色蒼白地躺在郁離已經緊急鋪好的床褥上,難得的不是因為生病而覺得四肢無力。不過說實在的,暈船又怎麼不算生病呢?
幸虧上來之前有先見之明,買了暈船的藥,不然這麼熬下去,别說尤瑾這個暈船的了,正常人都要遭不住了。
尤瑾是萬萬沒想到防範未然最後竟是防到了自己頭上,真是嗚呼哀哉!
等到郁離将被角給人掖捂得嚴嚴實實不透半絲風,渚星推開門快步走進來,手裡還端着一碗不論從氣味還是色澤上都不怎麼美妙的藥。
尤瑾也算事久病成醫久藥成精了,光是一聞那甫一進來就霸道地塞滿了整個房間的苦澀藥味,就知道事情不妙,這藥是半點喝不了的。
狹小的船艙裡飄蕩着那股子味兒,郁離有些頭疼,看着滿臉寫着拒絕的小郎君,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這要灌吧,也不是不可以,隻是實在不好上手啊;最好的辦法當然是要讓小郎君自己心甘情願地喝下去,可是要讓小郎君自己喝……
不用細想,郁離就知道沒戲。她暗歎一聲,怎麼就沒帶上弈秋呢?那丫頭要是在準有法子哄得人喝下去。
尤瑾看着跪坐在一旁的青衣婢女,可憐巴巴地開口,“要不還是不喝了吧?光是聞着這味兒我就要撅過去了,還是把窗戶開着些吧。“說完,還十分應景的幹嘔了兩聲,唬得郁離眉心狠狠一跳。
還沒說話再勸呢,就見門又是吱呀一聲開了,進來的是滿眼幸災樂禍的荀病白。這厮正啧啧着上下打量病蔫蔫躺着的尤瑾,笑道,“我聽你家婢女說,這裡有個小孩害了海病還不消停,硬撐着不肯喝藥呢?”
果然,荀病白後面露出一個淡黃色的身影,正是方才送了藥過來不知何時又悄悄出去了的渚星。
郁離暗暗點頭,也開口勸道,“是啊,小郎君還是快些喝了藥吧。不然夫人知道您一離開家就遭罪不淺怎麼放得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