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巡夜的人似乎是又多了些,不過尤瑾幾個知道了事情真相的人倒也按耐着沒有露出破綻。
至于根本不怎麼會演戲的荀病白,船夫們都比較怵得慌,看着他愈發不好的臉色和冷傲的不客氣,自然也不敢去觸他黴頭。
隻是暗自嘀咕着果然還是有錢人家的小少爺,還真是不好伺候,就連那原本看着還平易近人的小郎君,也不是個好惹的,規矩重得很。
全然忘了他們自己做了什麼事,也不覺得幾個乳臭未幹的小毛孩子能發現他們這麼多年都沒露餡的來錢活計。
船就在這樣有些緊繃但讓人分不清緣由的時候抵達了目的地——蘇遠府。
按照他們之前的安排,才一靠岸,刑大哥就似鬼魅一般融入了周遭熙攘喧鬧的人群,幸虧這會兒昏黃的天色很好地掩藏住了他的身形。
而也得虧這會兒衙門應該還沒下鑰,梧姐兒依着之前與哥哥商量好的計劃,故作不舒服地歪躺在姨娘懷裡。
看着那船下人來人往的雜亂場景,安姨娘便和船老大說了暫停下船的動作,先讓随行的大夫看看蔫蔫的女兒。
那船老大自然不敢說旁的,面上似乎還很恭敬關切地連連道應該的,一邊還忙不疊地讓船夫停下手上收拾的動作,又支了人請來了在屋内整理行裝的老大夫。
一趟繁瑣的功夫下來,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似乎是映照着這樣的景緻,昏暗的天穹下有什麼東西在暗處醞釀着。
荀病白焦急地時不時朝遠處瞟,卻隻能看見攢動挨擠的人頭。
尤瑾都有些忍不住地提起心來,手握着妹妹沁出冷汗的小手。
這會兒尤栖梧是真的有些病容支離的樣子了,蒼白着一張小臉讓安姨娘都忍不住出聲讓已經說了無事的大夫再看看。
卻見遙遙的遠處似乎有一隊人馬正往這邊趕來,領頭人的身邊正是駕馬驅馳的刑大哥。
尤瑾與荀病白都是眼中放光,不過也還記得他們計劃的一部分,忙使了眼色讓人悄悄先去看住船夫們别讓人跑了。
為首的是一個打扮幹練的捕快樣子的中年人,面上帶着些不近人情的冷凝之色,他騎着馬慢慢靠近這處船隻,不一會兒就走至近前。
“将這群人全部押下候審,整條船封鎖。”
那船老大方才一直在這處看着,也沒多走動,倒省了尤瑾再搬出什麼話來牽扯住人。畢竟其他人可能隻是個小喽啰不清楚那檔子腌臢生意的來龍去脈,這船老大卻定是知道許多的。
聞言,船老大憨厚的臉上似乎也閃過一絲不做假的錯愕之色,但很快地,他又恢複到往常一樣謹小慎微的模樣,不過這回說出的話帶上了些谄媚,“不知是否有什麼誤會,怎麼倒還累得嚴捕快來這跑一趟?我們這一船的可都是再老實本分不過的,在江上混口飯吃罷了。”
那被叫嚴捕快的牽了牽嘴角,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也不再和人扯皮,隻是冷着臉讓身後的人手上船,先把這一船子的人控制住。
周圍也漸漸被加快了速度的百姓隔離出了一片空蕩蕩的區域,但也隻有一小塊罷了。
畢竟這會兒是船隻來往的高峰期,周圍都是腳不沾地下船的行商或者來往搬運貨物的腳夫挑夫,能空出這一小塊地方都已經是因為大多數人不敢沾惹上這種官府事,才急匆匆過去要遠着些。
隻有零星幾個膽子大的壯年漢子站在圈子外頭,故作不經意地放緩腳步想要打聽出來看看這邊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尋常的人可沒有那個膽子。方才這一群人烏泱泱一片往這頭趕,身後還帶着巡捕的捕頭,路上的老百姓自然而然地就退了一條路出來,故而教程倒也不算慢,隻是日落黃昏,府衙已經快下鑰了這才來的慢些。
那船老大急得似熱鍋上的螞蟻,嘴裡連呼着“這怎麼使得”又對着那還坐在馬上的嚴捕快絮叨着翻來覆去的幾句“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雲雲。
那嚴捕快隻闆着一張臉,沉着聲讓人退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