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蘇遠府的日子過的平靜,半月似如白駒過隙,尤瑾幾人也開始習慣來到新住處的生活來。
尤瑾與荀病白府衙一行的第二日,便進了尤氏族學和同齡的族人一道進學。
梧姐兒卻與申大人家中的小姑娘交好,情同姐妹似的,每日都被接過去與小姑娘一同在申大人特意請來的女西席那學着,等到日近黃昏就被尤瑾和荀病白兩人一道接回來。
為着這個桐姐兒起初還有些覺着被姐姐冷落了,不過很快就被姐姐帶回來的小玩意兒迷了眼,那些東西新奇得很,許多都是桐姐兒沒見過的,便也顧不上與姐姐置氣了,隻每天按時按點蹲在尤瑾院門口堵人。
尤可珉卻是已不在族學裡上學的了,他在前幾年考中了秀才,已經一路由縣學升入了蘇遠府府學,稱得上是蘇遠府小有名氣的小神童。
因為府學裡的師長壓着,才沒有早早下場秋闱,不過想來今年的秋闱應是會下場,那日府衙之行就是他最後一天的休沐日,第二日一早也就回府學了。
一開始尤荀二人還有些慚愧,讓小輩為了他們兩的事兒連最後一天休沐都不得清閑。不過後來是大侄兒來的一趟才寬了他們的心,原來府學離他們家不遠,來回也就半天功夫,都用不到等休沐就能回個一兩次家的,也好調理調理身子。
前些年或許是因為年少進學得刻苦,考完秀才後大病了一場,府學裡的師長也有一半是擔心他的身體,便都勸着讓人不要太過耗心費神。
而尤氏族學也不是那般好進,其中教書的不僅有兩位秀才公和一位舉人老爺,還有個尤氏族學特意請來的老進士在其中,雖然隻是位于三甲末名,但還是有真本事的,更何況這位老進士是個灑脫性子,考取功名後久待不得分配,便也就直接歸家。
因而除了尤氏族人,還有不少蘇遠府的其他學子都想着進尤氏族學裡接受進士的教導,哪怕聽個隻字片語的說不得也能點醒家中兒孫。
不過那位進士老先生不僅行事作風落拓,講話也十分的有趣,不入俗套,說起再如何枯燥無味的典故經學來也是妙趣橫生得緊,就連不耐多聽陳詞濫調的荀病白都偶爾會聽幾嘴自己感興趣的。
尤瑾卻雖也聽着,但心裡還是想着大侄子那回悄聲與他說過一嘴的事,心中便很是糾結,連着好幾天不展愁眉。
應當是不會的,他也隻能這麼想了。
隻是之後發生的事兒,卻是讓尤瑾心中升起萬千愁緒的同時也讓他将早就生出的那點苗子當真開始茁壯生長。
那回是荀病白與尤瑾好容易得了族學的假,便約幾個在族學裡交好的同齡玩伴一塊兒要去好好松快松快。
隻是這一遭去酒樓的路上,卻遇見了一樁事兒來。原就說過了,荀病白的耳目靈光得很,故而一眼就看到一個眼熟的背影,定睛一看,就見一個鬼鬼祟祟避着人走的漢子。
荀病白當下就生疑起來,要說那人行走也是小心的,要不然也不會走在這樣的繁華街巷還不被人看出破綻來,隻是荀病白眼厲,又是個學武厲害的,便也能瞧出這人也是個行家。
隻是那一個錯眼,露出的半張臉就讓荀病白面色大變,當即就要奔出去抓人,卻被旁邊伸出來的一隻手悄無聲息地牢牢攔住了。
荀病白擡眼怒望去,就見到自家小表哥沉靜的一雙明眸,便好似有清泉襲了滿頭滿面,登時清醒了。
隻是心内火氣還是消不下去,面色便不好起來。
尤瑾也是看見了的,便隻好一手按着就要沖出去的表弟,一面又要對着滿臉問号的幾位同族友人作揖賠禮,說着突覺不适隻能下次再聚。
那幾個族人也是伶俐乖覺的,便也笑談不必,等下回就給你們吃回來。又說了一陣子,便各自也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