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奮過後是淡淡的失望,剛剛令人心潮湧動的夜色也變得有些索然無味,齊悅站了沒一會兒後就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她就聽見了吞雲獸低聲咆哮的聲音,秦桀去了人界。
他到底有沒有收好她送的東西啊?人界那邊剛剛入夜吧?
問題從腦子裡閃過,睡意被驅散,齊悅索性翻身坐了起來。
妖界北部和西南部都與魔界交好,唯獨東南部的态度還有些模棱兩可,把泣幽林的屬下調遣一些過來接手重要位置,她預備往芙蓉山去一趟。
臨走的前兩日,齊悅先去了松林别院,白玉已經等她很久了。
時值盛夏,妖界的天空幾乎整日都是如水洗過的藍天白雲,紫瞳獸踩着風奔馳在去往芙蓉山的路上,車内坐着齊悅和許久未曾一同遠行的白玉。
一隻飛鳥從窗戶處誤入,齊悅正無聊着,眼神懶散地随着撲哧亂飛的鳥兒遊走。
白玉看着她撐着胳膊側躺的樣子,悄無聲息撤下了彼此之際間着的小幾,坐過去将人攬在了懷裡。
鳥兒飛了出去,齊悅枕在腿上擡眼看了看他心滿意足的眼眸。
白玉溫聲問道:“這次你準備去待幾日?”
“三五日吧,待不了多久,你呢,你不是有事兒?等我一個月了,事情耽擱了吧。”齊悅恍然想起這茬,她精緻帶笑的眉眼看着他,分明隻是随口一說沒有絲毫道歉之意,但仍然讓人忍不住滋生出被哄的飄然之感。
白玉抱人的手不禁緊了緊,想起前些日子那人派人送過來的消息,他垂眸道:“沒有,事情已經解決了。”
齊悅也沒有追問的意思,勾着人垂下的腰帶挽了兩圈,“哦。”
白玉本來低沉下去的心突然一陣滞澀,他隐約覺得齊悅對他的喜歡在消失殆盡,可他找不到原由。
到芙蓉山的時候臨近傍晚,齊悅一時玩心起,沒有直接乘着紫瞳獸到達目的地,而是帶着白玉遊走在芙蓉城内。
秦桀去年在城東買了一座宅子,待會兒他們會在那裡碰面。
她遊逛到太陽馬上落山才走回去,轉過宅門所在那條街,昏黑的天色中,三個高大的人影擠在他們對面,迎面走過來。
齊悅的眼睛亮了亮,步履不自覺加快。
是秦桀,早知今日會在此碰面,但一月未見,她依舊很開心。
白玉的眼神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那天的那個男子,他是誰?雖然這樣想,但白玉隐約覺得那不是齊悅新的男寵,齊悅帶了他怎麼還會帶别人呢。
他們在宅門前碰面,先出聲的另有其人。
萬蟲向前一步,把繃着臉的少尊主都擠到了一邊,聲如洪鐘道:“齊妹!”他倒是很開心,雖然身在秦桀座下,對秦桀也算心服口服,但萬蟲和齊悅的私人感情一直都很好。
齊悅也有些驚喜,上前一掌拍在人的胳膊上,語調上揚道:“嗯?你怎麼來了!”
當年火燒魔宮後,萬蟲被他父親萬鴻長老罰去了攻打刺裡白雪山的魔将中曆練,魔界收複後,順勢留在了刺裡白雪山域主的手下,是當仁不讓的二把手。
平日裡肩負着鎮守雪山深處千年冰的重任,怎麼會出現在此處。
萬蟲撓着頭嘿嘿笑了笑,“自然是少尊主命我來的。”
“廢話!”要不然你還能擅離職守,齊悅翻了個白眼,他們寒暄的功夫,秦桀早都走了,“好了,先進去再說。”
今次芙蓉山之行,是秦桀去年便和赤殷約定好的,隻是具體時間未定。到如今隻是增加了齊悅這個随行人員,到沒有多大的變數。
秦桀站在上首沉思踱步,想到此處他看了看下方聊得火熱的齊悅和萬蟲,心頭陡然一緊。
錯了,她本身就是一個很大的變數。
齊悅小時候尚且算是調皮可愛,可是多年來的驕縱和大權在握後的恣意妄為,秦桀已經完全推翻了他此前希望她就是他妹妹的可笑的想法。
想到此處,他對明日之行有些不放心,沉聲道:“齊悅。”
“嗯?”
“赤殷此人為人古闆,據說與人族那些大拿脾性頗有些相像,最是不喜旁人不守陳規,對于魔界的态度也讓人不好推敲。明日之行,或許不是那麼順利,即便有何意外,你也先不要沖動。”
齊悅本來很開心,聽他這般說話笑容逐漸落了下來,她看起來很不懂事?拜托,幾百年不曾共事,她齊悅早就不是從前的齊悅了好嗎?
不過她也懶得為此事反駁,剛剛和萬蟲聊了一下,她心裡迫不及待有其它問題要問。
“不是說東南部清氣急劇減少,幾乎不可感知,赤殷急需千年冰,這才與魔界來往。你此次叫萬蟲帶着千年冰來,難道沒有把握?”
自盤古開天以來,人族吐納天地清氣,化靈氣,修仙。魔族則相反,以濁氣為根本,化魔氣,修魔道。魔族到了一定的時機,少數會化出獸形。
而妖族則不一樣,他們并不一定被二者限制。山川石怪,樹草生靈,飛禽走獸,修道之前要經過漫長的時間先開啟神智,然後依照自身天分,擇二氣之一,選擇仙道,或者魔道,再化出人形。
所以魔族與妖族相比,他們最大的區别,大概便是魔族先人後獸,獸形隻是修煉的加持。妖族先獸後人,獸形是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