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宏沒有錯過她難以言說的表情,生出被冒犯的不悅。
秦桀對别人的裝修向來不做評價,但此刻,他看了看赤殷一族寒酸的接待,沉聲開口,有了些問罪的意思,“你們大王就是這麼談合作的?”
赤宏勾唇一笑,後退一步,“當然不是,少尊主,我們的盛禮馬上就到。”
話音剛落,人影在面前瞬間消失,天地霎時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洞内狂風突襲,飛沙走石,石子劃過面龐,如刀割一般疼痛。
白玉在赤宏後退之時就臉色大變,“齊悅!”,他從萬蟲身邊大跨一步,想抓住前面的人的胳膊,但齊悅的動作更快,隻留給他衣袖劃過的觸感。
三窟洞,洞中通道不知幾何,其中隻有三條可到達真正的王宮,齊悅此前有所耳聞。
狂風侵襲的瞬間,她迅速牽住了垂在自己身旁的手,按着秦桀的胸膛,大力推搡着将人逼在了石壁之上,避開洞穿飛舞的沙石。
瘆人的呼嘯聲在長長的甬道中遊走,她感受到飛過來的石子被一截拂面的衣袖擋住。
這幾乎是他們距離最近的時候,秦桀的胸膛在跳,她感受到額前他溫熱的呼吸,
邪風止息了,碎石落在了地上,方才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慢慢消散,洞内不知何處透進的些許光芒給了他們看清彼此的機會。
秦桀被齊悅迅疾的動作推到了石壁上,他貼着身後凹凸不平的地方,她緊貼着他。
他下意識舉起的遮擋風沙的衣袖,将彼此的臉籠罩在其中。
一時之間,到叫人分不清是她把他推到了石壁上,還是他将她攬進了胸懷裡。
秦桀擡着的手半響沒放下去。
這是個什麼場景?
齊悅和他向來都是打打殺殺,又或者是她單方面時好時壞,如今這般兩個人互相保護的場景實在詭異。
下一刻,身前突然傳來關心的聲音,“秦桀,你沒事吧?”
她擡起頭來,沒有往日吊兒郎當的神情,臉上帶着些許關切,張揚的美變得有些溫和,興許是因為窩在他身前的緣故,竟然顯得有些乖。
秦桀腦子空白一瞬,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齊悅渾然不覺地看着他擋風的衣袖,臉上轉瞬挂滿了笑容,她下意識輕輕撫摸了一下手下飽滿的胸肌。
“秦桀,你身材不錯哦!”
秦桀仿佛被蟲咬,渾身不自在,他一把将人拉開站好,猛地甩了下衣袖,仿佛想甩開剛剛那些詭異的感覺。
“齊悅,說話就說話,不要沒規矩地動手動腳!”
怎麼回事?是他想得那樣嗎?想想此前發生的事兒,到底是她發現了他的身份,還是齊悅大逆不道對自己有什麼想法,還是二者皆有之?
或者,是他自己想法變态?
齊悅是有些将人逼出腦疾的本事的,秦桀不自覺和她拉開距離,避開她那膠粘的目光。
兩人沿着曲折的通道朝深處行走。
甬道内極其安靜,齊悅對彼此所處的場景不滿地眯了眯眼,“秦桀你是幹什麼吃的?不是說和狼族有些交情?來了就是下馬威,他們狼族就是這麼招待貴客的?”
這正是變數所在了,興許是這一年東海結界處越發劇烈的變化,赤殷的态度比之以往更不好拿捏。
秦桀早已預料此行不會太順利,但齊悅的語氣帶着些問罪的居高臨下,讓人頓然生出濃厚的不适感。
幾百年都是各自下令為主,今日乍然聽見這種語氣,秦桀罕見的有了反駁和解釋自己計劃的欲望。
“正如昨日和你說的變數,下馬威是預料之中,隻是不曾想赤殷膽大至此。”他看着昏黑的甬道蹙眉,眸色比之曲折石洞更加深不見底,語氣低沉,“不過,合作有合作之謀,不識好歹也有不識好歹之法。”
“哼哼,大膽魔頭!敢放這般厥詞!”一股狼臭味彌漫過來,齊悅聽見了一聲幾不可聞的的聲音。
秦桀恍若未覺,正轉頭和她說話,停頓的間隙,石壁上一張猙獰的人臉在他旁邊若影若現。
齊悅很是好奇,期待不已,“這幫野狗如今可不就是不識好歹麼,你待如何?”
男人頭都沒轉,擡手蓋住了石壁上偷窺的怪物,随即手腕一擰,掐住小妖的脖頸硬生生将人拖拽了出來,信手砸在了地上,激起漫天灰塵。
齊悅挑眉。
秦桀踩住了小妖的胸膛,如看一具死屍,“王宮在何處?”
小妖胸中一口氣上不來,吐字艱難,“不,不知!”
“不知啊?”他臉上帶上一絲淺笑,彎腰将人提起來,摁進牆裡,“那算了。”
小妖嵌在牆裡,脖子被咔擦一聲擰斷,秦桀擡眼眺向前方,捕捉到拐角處瑟瑟發抖的偷看者,沉聲發問,“你知道嗎?”
小妖眼中閃過驚恐,急速往後奔逃,瞬間不見人影。
齊悅在旁觀看,看着他這副惡劣的樣子,眼中又是興奮,又是不滿,“你才是慣常的僞君子,他們說你公正沉穩,我倒要說你陰晴難定,秦桀,今日可不是我鬧事!”
“不是鬧事,隻是來而不往非禮也。”秦桀從乾坤袋中拿出帕子擦手,轉頭看她時一本正經的解釋:“這隻是殺雞儆猴而已。”
找到王宮隻是時間問題,不過秦桀倒是要看看,赤殷想做到什麼地步。
他好好與人來往多年,旁人不領情,最後還在齊悅這位喜歡打擊人的土匪面前出了岔子,男人的脾氣倒也沒那麼好。
齊悅看着他染上鮮紅的手,胸中湧上嗜血的興奮!
她就說,秦桀當真是處處和她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