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車頭也隻是稍微拐了一下,很快就恢複到了正軌。
帽子重回溫了月頭頂,隔着漁夫帽的棉布,還有一隻手穩穩的貼在她的後腦勺。
“你抓到了啊,周渟淵。”
周渟淵愣住了,他的眼神有些慌亂。
“你怎麼、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他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又像是在期待些什麼。
溫了月揚聲回答:“剛才我聽到他們叫你了。”
假如溫了月能看到周渟淵的表情,就會發現,他聽到溫了月的話後,神情暗淡,看起來要比最開始還要落寞。
“周渟淵?”溫了月開口又叫了一聲。
這一次周渟淵沒有理她。
她也不生氣,因為她撒謊了。
他的名字不是她聽來的。
她不是第一次見周渟淵,可他每次都這麼狼狽,讓她怎麼告訴他。
“少年,多吃點飯吧。”溫了月避開話題,“你這樣的我一拳能打三個。”
接下來的路途中,兩個人都很安靜。
溫了月把車騎得飛快,似乎是在發洩什麼。
微風不間斷的吹過,吹亂發絲,吹動衣角。倒是漁夫帽被一隻手穩穩的扣在溫月闌的頭上,再也沒有被風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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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初初。”
溫了月紛擾的思緒抽離出回憶的迷宮。
周渟淵停了車回來,言簡意赅,“你要是繼續耍酒瘋,我保證明天就停你的卡。”
周初初沉默地揉了揉迷朦的醉眼,直起身返回方才男人的身上,哼哼唧唧地假抱怨,“易清,嗚嗚嗚嗚,她們都欺負我。”
“乖乖不哭啊。”易清低頭吻了吻周初初的探頭,裝腔作勢地主持公道,“你能不能對你妹妹溫柔點。”
“沒血緣的,你要送你。”
易清橫抱起睡得迷迷瞪瞪的周初初,“老婆怎麼變妹妹?”
“你不能看好你老婆。”
“不止老婆哦,還是我的情妹妹。”易清嘴賤地咂舌,“有人沒有可是嫉妒得很。”
“好了好了。”溫了月插入。
這倆人嗆起來沒完沒了了。
溫了月認為自己當時真的是腦子抽了,為什麼會認為周渟淵身邊會多一個陌生朋友啊。
從她認識他起,身邊隻有個易清做損友。要不是易清抗壓能力極強,這唯一也會變成零。
“這麼晚了,在樓上随便找個房間休息吧。”溫了月主動留客,忽略掉周渟淵不滿的眼神。
周初初舉高手臂,“我要和了了睡!”
“好,你和我睡。”
說是休息,其實溫了月根本睡不着。
她安頓好周初初,洗了個澡,悄聲出房門。給自己泡了壺咖啡,切了份果盤,坐在了院中池水旁。
腳尖随着搖椅晃動一點一點。
溫了月捧着杯子半躺,嘴唇吹開熱氣,霧氣慌張逃竄,點亮了頭頂夜空的星星。
一層棉絨毛毯蓋在她身穿單薄睡褲的腿上。
“她們所有人說的話,你都不要聽。”周渟淵在旁邊的椅子坐下。
溫了月猜到他要來,咖啡杯準備兩個,果叉也拿了兩個。
時間雖不是完全合适,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實在該好好談談。
“你知道蘭姨找過我?”
周渟淵:“她自己跟我說的。”
周初初說的話他或許也聽到了。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點嗎?”她側頭面對他,“我們一起說,看看是不是同一個答案。”
“幼稚。”
溫了月不管,“那我開始啦。1,2,3——”
“槐香小學,初三一班!”
周渟淵沒做聲,揚起眉梢搖搖頭。
他側身而坐,喝了口咖啡,是他這輩子喝過最苦的咖啡,仿佛有刀片正在割他喉嚨。
他說:“我還以為你會說是在巷子裡。”
“不是。”溫了月低聲喃喃。
不是巷子裡。初三她轉學選學校,在班級窗戶外看到有人欺負周渟淵,那些人正是巷子裡的三人。
因此她在街上看到三人尾随周渟淵的時候,她才會跟上去。
溫了月指甲敲敲杯沿,“你其實可以不用在意那事,不論當下那種狀況裡的是誰,我都會救。”
追根溯源,她不過是在他受困時拉了他一把,何至于念念不忘。
“你告訴我一件我不知道的事,我也還你一件。”
溫了月坐直身體,洗耳恭聽。
周渟淵放下杯子,起身半蹲在她身前,與她四目相對。
“你救我那天,我知道你跟在後面。”他語調輕佻,“我是裝的。”
裝作被人打得半死,毫無還手之力;裝作脆弱不堪。他就想看看跟在後面的這條尾巴想做什麼。
她到底還記不記得他。
周渟淵趁溫了月呆愣,鼻尖缱绻地蹭了蹭她的,“其他人主觀情緒太多,你真想知道什麼,可以來問我。”
溫了月震驚之餘覺得可笑。
隻會好言好語哄騙她,明明她想知道的沒人會告訴她。
她直戳要點,“好,那你告訴我,不讓我進的那間房裡面有什麼?”
周渟淵不出意外地拒絕,“除了這個?”
她就知道。
溫了月臉頰靠在他的肩膀,“我們倆這樣挺好的。”
“稀裡糊塗比知根知底好。”
傻人才有傻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