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完美。
溫了月實相的沒過去,她繞宴會外圈消磨時間,心下琢磨回去要不要加餐。
遽然,她的肩膀被拍了拍。
她扯唇的速度堪比變臉,回頭看對方時,嘴角罕見抽搐兩下。
對方一身手工剪裁考究的灰西裝,帶幅銀框眼鏡,他舉手在溫了月眼前晃了晃,鏡片後的鳳眼炸花戲谑,“這什麼表情,看見我像吃了屎。”
說出的話之糙,與他的形象大相徑庭。
溫了月警惕地瞥了眼周渟淵那邊,見他沒發現,拽他溜至旁邊露台,站在孔雀藍絲絨窗簾後,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見他還想喝酒,不帶猶豫地從他手裡搶出高腳杯,放在雕花乳白欄杆上。
“說不說?”
“啧——不叫哥,連老師都不叫?”
宋景川比她年長,溫了月對他呼來喝去慣了,不想跟他鬥嘴,抱臂盯着他抿唇不語。
“兩天前。”宋景川為自己辯白:“不是你讓我回來麼,說咨詢室裝修需要人看,讓我抓緊時間回國。”
溫了月吐氣,是她說的,她在這看見他大腦一熱,忘記得一幹二淨。
她被周渟淵鎖在家不方便出去,又想把咨詢室裝修提上日程,這個工作最後隻能落在她的合夥人身上。
“那你在這?”
宋景川越過她胳膊拿回酒杯,喝了口酒,“朋友叫我來。”
“我也沒想到在這能見到你。”他眼神若有所思地睨了眼宴會廳的方向:“更沒想到,你會和那小子出雙入對。”
他話裡有話,溫了月不想讨論這個話題,加快語速說:“你回來的話,咨詢室那邊可以開工了。”
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溫了月跟他提了一嘴。但一直沒提周渟淵這個人。
他一直以為是有無良奸商坐地起價,現在看來,那個無良奸商是“前夫哥”。
“你又不是付不起那樓的房租,怎麼想不開又和他扯在一起。”
溫了月靜了幾秒,“該省省,該花花。這道理你懂不懂。”
宋景川是易淑賢最得意的學生,騙他等于自尋死路。她知道瞞不過他,隻是借用這話告知他,自己不想聊這個話題。
果然,宋景川銳利的眼神掃了她幾眼,聳聳肩,指了指被窗簾遮蓋的宴會廳,“你剛才看見了,什麼心情?”
看見什麼?
周渟淵和一個優秀的女性嗎。
溫了月倚靠闌幹,“我要是說,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你信嗎?”
她沒說謊。
相反,她很釋然,很開心。
她一直希望周渟淵多接觸其他人,那樣他有天會發現,她不特别。在她身上浪費時間,不如去看看别人。
“那個女人要傷心喽,喜歡上個不可能的人。”
宋景川爽然地笑,意有所指
聽到這話,溫了月不舒服地擰眉,反駁:“宋景川,你搞錯了。”
“不是所有女人都想要永恒不變的愛情。”
女人接近男人,可以是談身體、談利益、談生意、談天說地,怎麼就非得拿看不見摸不着的愛情當做唯一。
她嚴肅地說:“把女人架在這種至高無上的感情高度,希望她們成為純潔的愛的化身,是你們男人無恥自私的意..淫。”
宋景川舉雙手作投降狀:“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溫了月假惺惺地哼了聲。
絲絨窗簾與地面的一小截空隙處悄無聲息地出現一雙燕尾牛津皮鞋,簾子下擺抖出優雅的弧線。
宋景川挑眉,走到溫了月面前,出其不意地稱在溫了月身側,在她驚慌閃躲快要出聲之際,先一步開口:“别動。”
溫了月覺得他靠的太近,雖然在他們倆中間還有半臂的距離。
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宋景川的手已經捏在她頭發上。
她腳步後移,錯了錯自己的腦袋。
剛要發火,就見面前人給她展示出一隻飛蛾的屍體。
宋景川聽到離開的腳步聲,覆蓋住溫了月的身體後撤,面不改色地說:“不謝謝我?”
溫了月白他一眼,送他兩個字:“神經。”
掀簾從露台走出,周渟淵已經不在原地。
溫了月看了眼靜音的手機,上面有一條于五分鐘前發的消息。
[出來。]
她不明裡,出去哪兒啊?
沒有明确地點,她隻有試探性地走到酒店門口。
一到門口,果然看見周渟淵站在那裡。
但他有些奇怪,沒穿外套,領帶不翼而飛,扣子解了兩顆,頭發也有些淩亂。
他胸腔起伏劇烈,像是受了刺激在抑制怒氣。
溫了月走向他的過程中,他的視線一直牢牢鎖在她身上,讓她很不自在。
人對危險的感知總是很準。
她走進,才發現在他身後有一輛純黑色的重型機車。
溫了月雖然沒做過這種車,但她素來不喜歡讓人腎上腺素飙升的極限運動。
油門轟隆震天響的飙車她就更不喜歡。
“我不要。”她推阻周渟淵要給她帶頭盔的手,拒絕道。
“跟我走,或者你從此在海安見不到宋景川。”
“自己選。”
他的像一頭蟄伏已久,捕食獵物的猛獸,眼神淩厲兇狠。
溫了月十分确定,這次他是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