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南已經有好幾年沒有這樣痛快哭過了，一是覺得哭了也解決不了燃眉之急，再者她能在誰面前哭呢，在外公外婆面前哭，不是讓他們徒增煩惱跟擔心嗎，不如忍着，忍忍就過去了。過日子嘛，不順心的事十有八九，要是每次遇到事都哭哭啼啼，也太矯情。

“其實我很開心你會在我面前哭。”蘇憶北一邊騎着車一邊跟她說。

“為什麼？”

“他們說女孩子隻會在絕對信任的人面前才會哭。”

“我是第一個？”

“嗯，也是最後一個。”

“你就這麼确定之後你不會喜歡上别人？”

“當然，你信不信命中注定？我覺得我倆就是命中注定的緣分，時間拆不散我們。”

“很久之前信過，那時候還很相信童話故事裡的完美結局，後來才發現那隻是生活的節選篇罷了，結局好不好根本無人知曉。”

“那~你想要你的結局好嗎？”

顧念南想了一下，看着他點了點頭。

“沒有誰會不想要一個好的結局吧？”顧念南說。

“那不就是了，你想要結局好就嫁給我，我能給你你想要的生活。”

他怎麼敢這樣大言不慚，她自己都不曾斷言過想要什麼樣的生活，他從何能得知，真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你說說看，我想要什麼樣的生活。”

“你想要穩定不變的生活，不會剩下你一個人，還要有足夠的個人空間和自由，你不喜歡被管被束縛。對嗎？”

“也許吧，實話跟你說，我沒想過那麼遠，之前我隻想要好好讀書，好好地把身體鍛煉好，然後能上大學就上，不能上就去學一門手藝或技術，不會讓自己餓死就好。”

她真的要求不高。

“考大學你有什麼問題，你這麼勤奮努力，還很有學習方法，考不過你的人比比皆是，你要有自信。”

“自己說話自己信？”

“我說的是真的，你不信我可以，别不信你自己。”

“那你再說說你憑什麼能給我想要的這些，”

“憑我的能力，憑我有一顆懂你和疼你的心，最重要的是你心裡有我。”

“我的心裡可有許多人，外公外婆，阿姨舅舅，我媽我姐我爸，還有...”

“怎麼不繼續了？你别嘴硬了，那封信已經出賣了你，什麼頂峰相見，什麼雄鷹飛翔，我若是雄鷹，也隻在你這片天空裡飛翔。你是我廣闊的天空，也是我能飛回來的溫暖小窩。”

他這是怎麼了，被她一激就激開了他的情話匣子一般，他這是平時偷看了多少言情小說得來的成果。

“故事裡的男主角都沒你會說。”

“抓好咯，你的男主角帶你飛。”

***

本來就是隻有右手可以使喚，這下顧念南像是一個廢物一樣、做什麼事都要人幫一把，還好馮姨24小時都在，不然她真想用鹽巴把自己給腌起來了。

“下次真的不能再這麼逞強了，不僅是因為小北會擔心，關鍵是痛在你身上啊，我看着都心疼。”馮姨幫她洗澡時說道。

“好，我下次一定循序漸進，不會再讓它超負荷工作了。”

“不過，我看得出來小北很在意你，你來了他都會開心很久，你不在時他都是一個人在書房。南南，你喜歡小北嗎？”

喜歡...能當飯吃嗎？

“我...不确定，但我知道他喜歡我了。”

“那就好好地在一起吧，兩個人能有緣遇到已經很不容易，更何況你們在一起走了那麼久，更是不易。其實小北他也是需要有人愛有人陪的，他父母實在沒時間，所以才讓我在這。現在好了，有了你，這個家就有了家的樣子。”

家的樣子...這樣的感覺沒誰比顧念南更懂了，因為她也曾有一個溫暖有愛的家，雖然以前也怨恨過爸爸愛姐姐多過愛她，但後來才發現她爸爸也是很愛她的，隻是她爸甯可讓她誤會、也沒有開口表達過一次。

他在時，她無法懂他，她想要試着懂他時，他又不在了。她覺得她跟她父親的緣分太過荒唐，荒唐到最後才知彼此都深深愛着對方，才知道她其實最像她父親，連愛人的方式都一模一樣。

但她不會重蹈覆轍她母親的悲劇，她要做自己的主，不管愛與不愛都該是她自己拿主意，而不是由家長代勞。

“在忙什麼呢？”洗完澡，顧念南去書房門口探了探頭。

“過來，給你看個東西。”他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趕緊過去他身邊。

“看什麼啊？”

“你看了就知道。”

顧念南不急不慢地走到蘇憶北身邊看了他電腦屏幕一眼。

“這...”

“這不是她麼，她在外公家的那棵樟樹下看着書。她看書的樣子是什麼時候被他偷拍了來，居然還被他做成了電腦壁紙。”

“你什麼時候拿過照相機拍我，我怎麼不知道。”

“那時候我們還不認識，第二次見你在樹下看書，我剛好帶了相機，就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