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城周桃花常盛，灼灼夭然，華美如渠逸的臉龐，笑顔下是不可愈合的傷疤。姚安如觸及過，秋淩川也觸及過。

自打來到鳳鳴城，他無數次夢回阿母去世那晚，一開始隻在夜晚夢見，後來被霍鬥抓了去，關押在牢房，除了受刑便無所事事，有時候白天也能見到阿母冰涼的屍體。

“阿母，别着急，胖川有辦法複活你，咱們回老家，等着阿父回來。”酷刑之下，秋淩川不停用這句話安慰自己，此行果然不虛，雖然受了些苦，卻更有盼頭了。

這話得說回霍鬥帶走秋淩川那日。

通天塔下，昏暗的囚室中，秋淩川被五花大綁，按在地上，手腕鐵鍊随掙紮在磚面刮出斷續火星。一名侍衛毫不客氣地抓起他的頭發，将人拽起來。頭皮的撕扯痛令秋淩川閉緊雙眼，眉頭凝成一團。

疼痛稍稍減輕，睜開眼時，對面霍鬥悠然坐在軟席上，一手扶額，一手在木案上敲打出“哒哒哒”的聲音。

“那個仙姬帶你來鳳鳴城，到底意欲何為？”他冷聲問道。姚安如突然來到鳳鳴城，他實在不知道她打着什麼算盤，唯恐此人出現對鳳鳴城不利，對渠逸不利。

“什麼仙姬？”秋淩川不明所以。

“你說什麼仙姬？”霍鬥面帶愠色說道。他當是秋淩川故意與他磨磨蹭蹭，不願交代實話，已經用過多次刑。鐵鍊在秋淩川身上抽了個遍，他也講不出個所以然來。

盡管皮肉多處受傷，可秋淩川還強挺着精神，他對這次審問的興趣不亞于霍鬥。

“你是說昭昭是仙姬？”他有氣無力地說，“我秋淩川長這麼大，心中所願從未被仙家看見，我怎會知曉仙姬是什麼樣的。再說，她也不像仙家啊。”

“那你可知曉前赤焰王朝名将姚安如？”

“姚安如？”秋淩川睜開充血的眼睛，那雙眼睛已經看不出驚訝之色。他從不相信人族飛升，以為前朝姚安如飛升的故事隻是一個傳說，可此番被霍鬥逼問間，他才有所動搖。

“如果姚安如真能飛升，那阿父他或許……”

一個念頭從秋淩川腦海中閃過。他輕輕吞了一口唇角的血，腥甜直達咽喉，心中謀劃着怎麼逃出這座塔，去找昭昭，問清楚一切。

可通天塔内層層戒備下，想要逃跑談何容易。更何況霍鬥謹慎，審了三天什麼都沒審出來，便直接令侍衛将秋淩川處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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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鳴城周桃花常盛，灼灼夭然。一行侍衛從頭到腳包得嚴嚴實實的，帶着玄鐵面罩，進入桃林，采了三大車桃花運往通天塔。車轱辘碾過青石闆時，沿途墜落的绯色花瓣竟如活物般蜷縮避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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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塔裡，牆壁沁着地底寒氣，秋淩川背靠在上面，指尖無意識摩挲着鎖骨處新結的血痂。與他一起的還有十來個人，都是從附城來的，在塔中做工。如今工期已滿，大夥都等着出了通天塔後，遷入主城。

“唉，你時啥時候來的，做的什麼活計，怎麼之前沒見過你？”一漢子見秋淩川面生，不是同期的工友，好奇地打問道。

“我……我什麼都沒做。”他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