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何時杖爾看南雪 > 第30章 三十章

第30章 三十章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能得陛下青睐,閣下自然才華過人,隻不過這任免勳封的事歸由吏部執掌。”李作嵘把文書遞給管家,拂了拂袖,道:“閣下來錯地方了。”

管家将文書再退還至蘇長語手中,蘇長語蹙了蹙眉,他被這般兩頭推來阻去自是心裡有氣,這股子氣盤繞在胸腔間打了個旋兒,倒令他不怒反笑,于是他實在忍不住放聲在廳中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笑得酣暢淋漓。

李作嵘怪異地看着他,爾後飲罷手邊清茶,不願多理會眼前的無理之徒,便轉身道:“老昭,送客。”

管家上前要請蘇長語,蘇長語止了笑聲,道:“李大人貴為一朝之相,自然應知在下前些時日已上訪過吏部,而今兩方推诿,蘇某明白這其中自有個中緣由。”

他搖着手中折扇,不卑不亢,眼底華光溢彩:“隻不過,今朝格局已經如此,不寒隙穴而勞力于赭垩,暴雨疾風必壞。”(譯:不堵塞縫隙而緻于粉飾外表,遇到暴風驟雨就一定會壞事。)

“大人既不願接這等子事,蘇某不會強求,可歎天下百官在入仕前各懷大志,或造福黎民,或輔佐君王,待踏入官場卻不得不周旋于諸般利往間,蘇某不禁想問一句,大人如今所行的——仍是當年的‘志’嗎?”

李作嵘低眸摩挲着指腹上的扳指,他精針般的銳眼裡少有地露出了些許空茫,不過少頃又恢複如常。

直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以及管家送客的聲音,李作嵘回過身來:“留步。”

蘇長語滞下腳步,卻未轉身,聽見背後李作嵘續道:“本官手下确有一職空缺,若你……”

“不必了。”蘇長語邁步向前,手裡的折扇揚了揚,“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

青衣沒入碎亂的春雨之中,如騰飛的燕一般自由随性。

李作嵘使了個眼神,示意管家跟上去。

春雨很快停了,管家再回來時,手裡多了一捧撕碎的文書。

李作嵘悶頭看着碎紙,半晌,隻道了句:“過剛易折。”

歲歲與趙無塵兩相作别,趙無塵回了宅院潛心練武,他以為隻要自己武功練得足夠好,有朝一日定有機會恢複軍籍。

歲歲回到青山書院時,蘇長語正巧也在此時趕回。

“情況如何?”她問道。

蘇長語步子輕揚,漫不經心地戲谑道:“聖上那封文書有如上了油的蹴鞠,滑手得很,相府、吏部竟無一人能接得住。”

歲歲了然,這個結果本就在她預料之中。吏部被架空,本意就是為了避免官員調動,便于掌控。這時候有人捧着一封聖上親筆文書求官,必然惹疑,加之時下局勢茫然,當朝諸官誰又敢、誰又能真正接下這封文書?

“無妨,若長語當真心存濟世之志,我可再想些法子。”

歲歲在宮中時雖未涉及過前朝之事,可人隻要陷于深潭中,這些腌臜的弄權之術難免習染,是以助其入仕倒也不在話下。

蘇長語輕輕搖了搖頭,笑言:“我已将那封文書撕碎。”

他看見歲歲面上微露疑色,便又撫慰道:“歲歲你不必為我憂心,我既赴京,自然是為心中鴻鹄,走這樣的捷徑本就非我所願,隻是迫于朝中動蕩,時不我與,才想到借此文書一試,如今這般也好,那我便偏要憑這身文骨去闖那仕途。”

他忽而加快了腳下步子,三兩步走到歲歲前頭,接着轉過身來,倒退着往後走,悠哉如天間閑雲:“我已決定,去參加今春的會試。”

世間書生胸中的文墨最後大多化為宣紙上的幾道試題,爾後再聚形為功名利祿,曾經的禮賢德志也在官場裡浸淫為泡影。

蘇長語一年前拒下那封文書,是不解聖賢之道何以在金榜題名後盡成權宦之術,他自認誦的是賢文,修的是大道,此非其所求也;而今再赴京都,書文上朦胧的大道具象成國禍民難,他方才明了自己十餘年來苦讀詩書究竟求的是什麼了。

亭苑裡的翠植曆經整夜風雨,反倒長出了新芽。

歲歲透過枝桠的縫隙望向蒼穹,看見春雨過後藏在雲層裡的日光隐隐乍現,她一時笑得清淺:“無論哪場雨,總是要停的。那我便祝你——”,她話裡有一瞬的停頓,原是想說“金榜題名”之類的字眼,可這樣的祝願對于蘇長語來說,實在太淺。

有些雲朵太過明淨,淨得發亮,無論怎樣都會飄往更廣更闊的天際。

于是歲歲改口道:“我便祝你——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蘇長語手裡搖擺的折扇在這一刻定住,于長廊中,他同歲歲隔着十餘步路,隔着雨後氤氲的水霧,甚至隔了僅幾面之緣的生分,卻在聽見她說到“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時,将她眼底熾熱的光亮看得真真切切,像焰火,又像白雪,都是奪目不可忽視之物。

兩人對望而笑,笑裡盡是默契與惬意,如同恨晚之交。

正此際,沈夫子從長廊轉角匆匆行來,面色裡攜了幾分平日罕見的焦急。

歲歲上前問:“夫子,怎這樣急,出何事了?”

“靖國邊關犯境,屢次挑釁我軍。”沈夫子解釋道:“一炷香前,金吾衛帶兵來書院,請休言入宮,現在的情況尚還不明。”

雖說是“請”,但所有人心裡都清楚這與“扣押”沒什麼區别。江休言身為靖國儲君,如今出使來鄢,靖軍卻偏選在此刻犯境,俨然是置其安危于不顧,倘若兩國真交戰起來,大鄢第一個就要拿江休言開刀,左右他現下身居京都,要取其性命如探囊取物。

何況此前江休言為質時頻繁遇刺,便知靖國朝堂并不比大鄢安甯到哪裡去,他這儲君的位子坐得實在不安甯。

歲歲覺得胸膛裡的心髒好像有那麼一瞬間往下墜了半寸,失重般的墜落感叫人不由自主地心慌。

她面上依舊冷靜不失分寸,淡然得仿佛遠山上冷冽的薄雪,而自其雙唇中說出來的言語,在旁人聽來卻實在熱烈。

“我且進宮去查探查探。”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