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來遲的于家夫婦看着他們倆滿臉笑意按下快門。

“可以快樂活着就足夠了，看起來于家夫婦是這樣的人。”

聽完于熠叙述的梁醫生輕輕一笑。

她漫不經心提起：“在精神科那邊開的藥最近有吃嗎？”

為什麼要放棄治療……梁醫生并不覺得于熠狀态惡化才會生出這樣的想法。

相反，她覺得于熠這次來，隐隐有精神高漲的苗頭。

治療半年來，從一開始的急性應激障礙轉為複雜性悲傷障礙，雖然很微弱，但這是第一次，她從于熠身上好像感受到了類似開心的情緒。

“最近有遇到開心的事嗎？”

她第一次在對話中提起“開心的事”這個詞。

翻動相冊的手微頓，彎眸揚起嘴角的于熠成了梁醫生動作的停止符。

這是第一次，見到他笑得這麼燦爛。

梁醫生并不覺得這一定是好事，她隐隐有些擔心。

“有，但我不會說。”

他眉眼染上甜絲絲的喜悅，說出的話卻讓梁醫生全然沒法放心。

“叮咚咚咚”

代表本次治療即将結束的定時器打斷了她的思路。

于熠垂眼看了眼時間又轉頭鄭重道：

“梁惠雲小姐，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我想來說聲謝謝，所以約了這一次。”

“謝謝你。”

他笑着收起桌子上的相冊，從椅子上抽身離開。

梁惠雲滿心的不安迅速長大，像烹饪的面食迅速膨脹。

“等——”

她還想說什麼。

“叮叮！”

下一位時間開始的鈴聲已經響起。

新的辛德瑞拉已經在等待她這個限時的仙女教母。

梁慧雲攥拳，收拾好自己的表情。

放棄了出租車的于熠登上了人擠人的地鐵，他懷裡包着一個盒子，從醫院外面買的。

車向前開，人往外走，抱着盒子的于熠找到位置坐下。

到最後，這節車廂裡就隻剩下他一個人。

抱着盒子的于熠方向明确，他站在目的地前剝開手裡的包裝。

小臂高的白色天使從包裝裡漏出頭來，低着頭，合着掌，身後六扇翅膀從下往上包裹在身體之上。

最後精湛的雕刻手藝讓背後翅膀上的羽毛栩栩如生。

于熠小心把這座天使像推到骨灰盒前。

他模仿着天使的動作，狹長走廊裡漏下的燈光籠罩在他身上。

他聲音很小，怕驚擾到什麼。

“謝謝你來看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