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巧的期中成績出來了,她的數學成績隻有60分。
天很冷,但沒有她的心冷,想到過年要被各個親戚盤問成績她就想死。
田聰比她更想死,他認為女兒考得差最丢臉的就是他!
吃着午飯,田聰的臉肉眼可見的發黑。
許惠萱在餐桌上說話都沒人理,兩父女視她為空氣,隻顧着死氣沉沉地吃飯。
“你們怎麼都不回應我,我像在自言自語一樣。”許惠萱無語地說。
田聰開口了,不過不是和她說,而是和田巧:“你這個寒假就不要看電視或出去玩了,留在家裡認真學習,你的那些同學肯定會趁着假期拼命學習,如果你放松,等下學期開學,人家的成績就會拉你一大截。”
“我看肯定是你的腳傷耽誤了幾節課,弄得現在考那麼差,我都說了住院也不能耽誤學習,你偏偏要偷懶。”
田巧拿着筷子的手一頓,米飯就停留在嘴邊,她卻吃不下去。
她氣惱地反駁:“我沒有偷懶,你沒看見我天天在背英語嗎?”
田聰闆着臉,硬邦邦地說:“那為什麼你的英語才考七十五?你真的努力了嗎!?”
“你怎麼不說我的語文九十八呢?”田巧戳着米飯,忍氣吞聲。
“隻是語文好有什麼用,你考試又不是隻考語文。”田聰嚴肅地說。
田巧賭氣地放下碗筷:“我吃飽了。”
她踏着拖鞋,把腳步聲踏得很大,宣洩着心中的怨氣,回房間時也故意用力關門。
田聰沒胃口再吃下去,他還想說田巧幾句,也離開了飯桌,徑自走向她的房間,直接打開了房門。
他看見田巧躺在床上,神情好像有些放空,床頭櫃放着他買的學習機,正在播放一些抒情歌。
田巧聽到動靜愣怔地看向了門,田聰黑臉的樣子特别可怕,他冷冰冰地說:“你竟然用學習機來聽歌!”
轉眼間,田聰砸爛了學習機,狠厲地說:“不想讀就别讀了!下學期你别去學校了!”
田巧目瞪口呆,她從床上跳了下來,眼淚跟被擰開的水龍頭似的,噴湧而出。
“啊!你出去!”田巧二話不說朝田聰甩了一手,重重打在他的胳膊上。
許惠萱過來查看情況,剛好看見了田巧打田聰,喝令她:“小巧!”
田聰興許這輩子都沒被晚輩打過,瞬間瞪圓了眼睛,周身散發出了恐怖的氣息,他沉默地抽出了皮帶。
田巧知道自己要挨打了,連忙逃竄出房間外,田聰猛然拉住她的胳膊,要把她往房間裡面拖。
“啊!”田巧掰着田聰的手,驚恐地大叫,她感覺拖她的人不再是她爸爸,而是一個恐怖分子。
她不敢想象自己被鎖在昏暗的房間裡挨打的畫面,無處可逃,也無法呼吸。
“媽媽!”田巧的力氣根本敵不過田聰,她看着自己被馬上要被拽進房間,連忙向許惠萱求助。
許惠萱也被田聰的反應吓了一跳,她着急地抱住女兒,奈何她的力氣也敵不過田聰。
田聰此刻像個被憤怒沖昏了頭腦,見人就咬的野獸,他現在完全失控,如果許惠萱敢出手反抗他,他說不定會連她一起打。
“快!小巧,快跟你爸爸道歉!”許惠萱害怕極了,眼眶也跟着變紅。
田巧纖細的手臂被田聰的大手牢牢禁锢着,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手上的粗繭,近乎要碾碎她的皮膚。
在深深的恐懼面前,田巧放下了自己的驕傲:“我錯了!我錯了!”
她驚恐地哭喊着。
在田聰放過她的那一刻,田巧撲進了媽媽的懷裡,顫抖地嗚咽着。
一切都歸于平靜。
許惠萱摸着她的頭,安撫她:“好了,沒事了。”
她又輕聲說:“你怎麼可以打爸爸呢?你看過哪個小孩會打自己父母的。”
田巧不認為自己的打是大逆不道,她隻是在反抗,她不喜歡任何人侵犯她的物品。
她沒有想到她爸爸的自尊心會那麼脆弱,那麼狹隘,隻允許自己砸東西,就不允許她不爽,還一下就暴怒了,甚至要打死她的樣子。
許惠萱不會理解她的,她隻會向着她老公,什麼都聽她老公的。
田巧哭着離開了她的懷抱,朝着家門口走去。
許惠萱問她去哪,她沒有回應,輕輕地關上了門。
中午的陽光很暖和,田巧在陽光底下漫無目的地走着,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陽光并沒有溫暖到她,她的手腳跟在家裡面一樣冰涼。
很想找一個人說說話。
家醜不可外揚,她不想把剛剛發生的糟糕事跟學校裡的同學說,可是除了學校裡的同學,她好像沒有别的交流對象。
手上的手表有來電顯示,是媽媽打過來的,田巧現在不想見到家裡人,也不想回到那個充滿陰霾的家,她挂掉了電話。
田巧走了很長一段路,離家越來越遠後,她的腿有點累。
她找到一個陰影的角落蹲下,拿着電話手表翻找聯系人。
她的指腹停留在一個沒有備注的号碼上,好久沒聯系了,也不知道小雨姐姐還記不記得她。
田巧想打就打了,她等待着姜小雨接通。
“喂。”是姜小雨的聲音。
“小雨姐姐。”田巧聲音帶點糯,她蹲在地上,拿了一塊石頭在地上畫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