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想說些什麼,她看見主管拿着抹布在擦桌子,遂默默将話咽回了肚子。
小公司當然不會招清潔工,一切衛生隻能員工自己弄。
忙了一上午,田巧發現,這裡的工作并不像自己想象得輕松。
不僅要到倉庫去挑揀快遞,還要給各種地址有問題的快遞購買人打電話核實信息,有些人常常連自己住哪都不知道,填錯了地址還會生氣大罵為什麼把他的快遞送到xxx。
田巧腹诽,這工作哪是什麼客服文員,分明是受氣包。
上了三天班後,田巧産生了辭職的想法。
但是,這一想法因為田聰的打探,忽然消失了。
有天下班後,田巧躺在沙發上玩手機,田聰捧着一杯茶,走上前來問她工作怎麼樣。
田巧眼皮都不帶掀的,冷漠地擠出一個字:“累。”
不想再多說一個字,怕說多了,她會把全世界都罵一遍,上班之後才知道世界上這麼多弱智。
田聰開心地拍大腿:“看吧,在這鎮上,就隻能找到這些又累又不賺錢的工作,你啊,還是趕緊回H市去吧,好歹也在那讀了四年書,怎麼對那一點感情都沒有呢?”
田巧面露不悅:“你怎麼不說我在這裡待了十幾年。”
她登時嘴硬道:“而且這世上什麼工作不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田聰都聽不進去:“自己騙自己。”
“啊!”田巧捂着耳朵,“煩死了。”
她逃似的離開了客廳,奔進房間裡。
辭職的念頭暫時放下了,上班還不到一周就辭職,她爸指定會笑掉大牙,然後勸說她回H市。
再怎麼樣也要堅持一個月。
田巧滿懷鬥志地入睡,翌日清晨,被調好的鬧鐘叫醒,她從床上起來,眯着眼嘀咕:“還是好想辭職……”
一想到等會兒要去公司當受氣包,她就沒心情吃早餐了,把媽媽蒸好的雞蛋揣進兜裡,打算帶去公司吃。
許惠萱煮了面條,挽留她說:“你吃幾口嘛,不然浪費了,而且不吃多點哪有力氣上班。”
田巧頂着一張生無可戀的臉搖頭:“沒胃口。”
田巧到了公司,先是打開電腦登記一些破損件,到了時間她拉着推車去倉庫挑揀快遞。
夏天的倉庫熱得要人命。
倉庫都是一群男人,光着膀子在裝貨,田巧真羨慕他們,要不是她是個女的,也想把上衣脫了,不至于現在滿頭大汗。
田巧待的那個角落風扇吹不到,汗水浸濕了她後背的衣服,讓她覺得自己此刻非常狼狽。
她正蹲在地上煩躁地撿快遞,後脖子忽然一陣拔涼,猛地回頭,見一個大叔拿着一瓶冰水對她笑。
“小田,喝不喝?”
毋庸置疑,剛剛是他拿着冰水貼在她的後脖子上。
辦公室裡的人都管她叫小田,這個大叔不屬于辦公室的,他是公司的業務員,不過他和辦公室裡的女人關系都還不錯,經常拿着吃的出現在辦公室分給她們。至于為什麼是女人,因為她們辦公室全是女人。
田巧在辦公室見過他,同事們都管他叫阿遠。
田巧臭着一張臉,搖了搖頭。
為什麼狼狽的樣子要被人看見,讓她一個人蹲在無人的角落幹活不行嗎。
吳遠看她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掃了眼她額頭的汗,問:“很熱吧?”
田巧背對着他,嘴角直抽,看破不說破,懂嗎?
她朝他微笑:“遠哥,你說呢?”
倉庫像個火爐一樣,吳遠被她不懷好意地看着,竟覺得身上有些涼。
一個大叔過來嚎吳遠:“傻逼遠快把你的車開走,擋在我車前面讓我怎麼開!”
吳遠:“你車技就是爛。”
他的聲音逐漸遠去,田巧往他的方向看了眼,他開着快遞車,一下子又晃回田巧面前,笑嘻嘻遞給她一根油條:“小田,吃不吃?”
田巧疑惑他幹嘛向自己獻殷勤,她看了看幹巴巴的油條,又看了看吳遠,他長得濃眉大眼,皮膚黝黑,眼睛充滿希冀地看着她。
田巧嫌棄地撇撇嘴:“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