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個G的加速度讓金屬骨架發出瀕臨解體的呻吟,某個乘客的金屬義眼直接迸出眼眶,在艙壁上撞出一個凹洞。
異種們的追擊在此時顯得異常滑稽。那些能撕裂裝甲的利爪撲了個空,長蝠獸的酸液彈在真空中凍結成翡翠色的冰晶。
江浸月看着後視屏上炸開的紫色血霧,忽然想起軍校教授說過的話:“真正的絕殺,往往藏在看似自殺的戰術裡。”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真的快沒命了。
啊啊啊啊——江浸月在腦中咆哮。
啊啊啊啊啊啊啊——隔壁艙的乘客在加速下墜的驚恐中尖叫。
白隼的羽翼在接觸小行星大氣層時開始燃燒,精神屏障與岩石摩擦出絢爛的等離子火流。
當起落架終于釘在凍土層的瞬間,江浸月聽見自己左臂骨折的脆響——很奇妙,疼痛信号被過載的精神力屏蔽了。
“存活率97.3%,符合最優解……”向導癱在座椅上大口喘氣,鼻腔流出的血在零重力中亂滾。
此時客艙傳來的呻吟聲讓他強迫症似的開始計數:七處輕微擦傷,十二例腦震蕩,零死亡——。
萊恩踹開變形的艙門時,看見江浸月正一邊給自己紮腎上腺素一邊數數。哨兵下意識摸向急救包,卻被對方用眼神制止。
“省着用,真正的危機還沒……”江浸月突然噤聲。白隼的幻影在他肩頭炸開羽毛,這是高等向導才有的危險預知。
銀色機甲撕裂大氣層的轟鳴蓋過了所有聲響。
楚硯駕駛的“銀魇”像一柄出鞘妖刀切入戰地。
液态金屬裝甲在月塵中流動變幻。
當艙門被精神威壓碾碎時,江浸月終于看清來者軍裝上的徽标——那是聯邦首席哨兵才有資格佩戴的榮譽。
“報告你的所屬。”楚硯的聲音帶着精神震蕩,防毒面具下的瞳孔呈現異常的金色。
江浸月感覺有冰冷的獸齒抵在自己喉管,這是哨兵在施壓。他試圖調動所剩無幾的精神力構建屏障,卻發現白隼的虛影正在對方威壓下片片崩解。
“深藍第三艦隊……”向導剛開口就被掐住喉嚨提起,軍靴離地時,他聽見自己頸椎發出的哀鳴。
要了老命了——
楚硯手仍在收緊,江浸月已經開始感到呼吸困難。
精神觸須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纏繞哨兵手腕,江浸月震驚地發現對方的神經圖景如同暴走的星雲。
這不該是首席哨兵應有的狀态——那些沸騰的精神絲線裡纏繞着太多黑暗記憶,就像被恒星引力撕碎的星艦殘骸。
“你在讀取我?”楚硯突然收緊手指,江浸月眼前炸開黑白雪花。
在即将昏迷的瞬間,向導的虎牙狠狠刺入下唇,疼痛刺激下,他殘存的精神力突然具象化成冰錐,直刺哨兵過度敏感的五感。
這是場豪賭。
銀魇的駕駛艙突然響起刺耳警報,楚硯瞳孔中的金紅色如潮水退去。他像扔掉燙手山芋般甩開向導,轉身時軍刀已然出鞘——二十隻突破防禦網的長蝠獸正從迫降艙的裂縫中湧入。
後面是烏泱泱一大片,毫無道理可言的異種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