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中,江浸月突然笑了。染血的指尖撫上楚硯暴起青筋的手背,向導素化作劇毒的荊棘刺入哨兵精神屏障:“赝品……也比已經死了的前輩有用啊……”
這句話終于擊碎了楚硯最後的理智。
當江浸月被精神震爆掀飛時,白隼哀鳴着化作光點消散。他重重撞上書架,額角鮮血滴落在地闆,在男人面前氤氲出一灘帶着腥氣的暗紅。
……
“清除程序準備就緒。”機械臂從天花闆垂落時,楚硯正勾手撫過江浸月眼旁的淤青。
手術台上方懸浮着二十七個全息屏,每個屏幕都在循環播放不同角度的監控錄像——從江浸月蘇醒那天起,他每一次對沈星移的模仿,每一次無意識的戰場反應,都被軍部實驗室完整記錄。
當記憶清洗儀的藍光亮起時,昏迷中的江浸月突然抽搐起來。
無數銀色絲線從他太陽穴滲出,在空氣中凝結成破碎的畫面:楚硯在暴風雨夜把他按在醫療艙裡,說“你的眼睛不該是琥珀色”;軍部實驗室的白大褂往他靜脈注射藥劑,說“這次要調整虹膜色素”;還有此刻手術燈刺眼的白光裡,楚硯撫摸他臉時冰冷的指尖。
“準備注射。”薇吉妮命令。
就在這時,江浸月突然掙斷拘束帶,染血的精神觸須刺入主控系統。
全息屏接連爆出火花,薇吉妮尖叫着躲開飛濺的玻璃。
“你瘋了嗎?”楚硯用精神屏障擋住飛射的電極:“強行掙脫會燒毀額葉!”
“總比當您的玩偶強!”江浸月瞳孔裂變成獸類豎線,白隼的幻影撞破觀察窗。
暴雨裹挾着精神碎片灌入實驗室,楚硯的黑豹在飓風中顯形,兩隻精神體撕咬時炸開的能量波掀翻了手術台。
“記憶錨點清除失敗!”警報器突然尖叫。
薇吉妮驚恐地看着江浸月睜開流血的雙眼,精神觸須化作利刃刺向楚硯咽喉。
整個實驗室的玻璃在白隼的尖嘯中炸成齑粉,當楚硯用精神壓制将他重新按回手術台時,發現江浸月正在笑。
染血的唇瓣開合着吐出氣音,楚硯俯身去聽的瞬間僵在原地——
“我……不是……沈星移。”
“你閉嘴……”哨兵的手第一次顫抖起來,“給我閉嘴!”
江浸月渙散的瞳孔映出楚硯扭曲的臉,他最後的精神力凝聚成白隼的虛影,對着虛空發出嘲諷的啼鳴。
當加強版鎮定劑終于起效時,薇吉妮看着數據屏驚呼:“他在抗拒我們——”
楚硯冷臉将昏迷的向導打橫抱起:“啟動二級清除程序。”
“可是他的大腦會……”
“執行命令。”
暴雨拍打着實驗室的觀察窗,江浸月漂浮在淡藍色營養液裡,白隼的幻影正在他眉心逐漸消散。
楚硯把額頭貼在冰冷的玻璃上,一貫冷峻的哨兵頭一次露出脆弱的表情。
“很快就不用疼了。”他對着沉睡的替身呢喃,卻不知道這句話究竟在安慰誰。
防彈玻璃倒影裡,江浸月睫毛上的冰晶正在融化,像極了未幹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