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分四十七秒。”楚硯漫不經心地扣着襯衫紐扣,又随手擦拭掉腕部監測環上的血迹,那是他剛才暴力拆卸傳感器時留下的擦傷。
當他掀起眼皮,薇吉妮突然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見到這位聯邦最年輕少将的場景——那時他剛從前線回來,用一張無上限的黑卡與急于找到投資贊助商的貧窮研究者達成了愉快的協議。
……這能怪誰呢?
究其根本好像是薇吉妮自己把自己給賣了。
“我的噬菌體培養皿還有四小時進入關鍵增殖期。”薇吉妮做最後的抵抗:“你要的便攜式透析儀需要兩小時預熱……”
空氣突然發出布料撕裂般的聲響。
楚硯左耳佩戴的抑制耳釘突然高頻震顫,實驗室頂部的應急燈驟然亮起紅光。
薇吉妮看着男人身後的空間像被無形利爪撕開裂縫,暴露出混沌的暗紫色虛空——這是她第一次親眼目睹傳說中撕裂空間的能力。
“二十五分十七秒。”楚硯踏入空間裂縫前回頭,破碎的光影将他側臉切割成明暗兩半:“建議你優先準備神經突觸修複劑。”
當薇吉妮拖着裝備箱沖進空間裂隙時,冷凍箱裡的活性細胞培養皿正在發出瀕臨死亡的警報。扭曲的引力場中,除了楚硯,她和她的細胞們都一副要吐了的模樣。
“至少告訴我診療對象的損傷類型。”她在劇烈颠簸中抓住被迫抓住虛空中唯一的錨點楚硯:“髒器衰竭?神經斷裂?你就不能讓病患直接來我們這兒檢查嗎?反正你有這麼好使的功能——”
“S級向導。”楚硯微微一頓,語氣卻沒什麼變化:“與第零号樣本同源……你本次的看護對象是江浸月少校。”
“什麼?”
薇吉妮大腦短暫宕機。
三年前的記憶突然複蘇,解剖台上焦黑的向導服碎片,檢測儀爆表的量子糾纏值,還有楚硯站在觀察窗前雕塑般的背影。那時所有的人都覺得楚硯要瘋了,可楚硯偏偏活得好好的。
原來瘋也是有延遲性的嗎————!???
薇吉妮腦中瘋狂腹诽。
“抵達後不要提及任何關于沈星移的詞彙。”楚硯威脅人的時候都不需要擡眼,薇吉妮已經感到一陣恐懼。
空間裂隙閉合的轟鳴聲中,薇吉妮注意到男人後頸抑制器的指示燈變成了危險的深紫色。這代表着他體内的向導素濃度已經突破臨界值,而根據她的研究數據,這種狀态下的哨兵本該陷入永久狂化。
但楚硯可能已經早就超出常理了。
——按照他父親所期待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