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辰費力得把這人翻了個面,太久沒吃東西,他的力氣也快沒了。
人魚體能和精神力大部分靠食物的攝入,才能保持正常水平。
“小聲,我餓得沒力氣了。”
海辰曲腿坐在地上,他一直在逃跑的路上,雖然中途吃了點樹上的果實,但遠遠沒有真正食物來的效果好。
不僅如此,他還得分出一絲精神力,控制魚尾。
“海辰,看看這個人類身上有沒有食物?”
海辰看了眼人類,搖搖頭:“我把他的傷簡單處理一下,然後我們休息一會就出去找吃的。”
海辰跪坐在人類身側,小心翼翼的釋放精神力,幹擾人類身上的光屏芯片,又凝聚空氣中的水給人類擦臉。
“他長的好好看。”
眉骨上一道深色疤痕,橫斷眉尾,面部線條幹淨利落,鼻子高挺,嘴唇輕抿,這個人就算閉着眼,整張臉看起來都是清冷漠然的樣子,有點唬人。
海辰突然愣住了,他好像見過這名人類,之前沒被發現的時候,他看見有名人類被其他幾名人類恭維着,那群人類喊他——陸上将。
“海辰,這個人類胸口上的标志是什麼?”
海辰收回思緒,順着小海螺的聲音看過去,那是一顆銀色六芒星,同樣被粘上了泥巴,髒兮兮的。
“不知道,應該是人類的标志。”
再往下看去,這人穿着黑色大衣,腿上綁着一個黑色布袋,裡面的東西隐隐泛着寒光。
海辰記得這個東西。
是槍。
人類幾乎都拿着這個。
“海辰,你怎麼了?”
“槍…”海辰用鼻音發的聲,悶悶的,有些聽不清。
“槍?”
“它能殺了我。”海辰語氣平淡。
“那怎麼辦?”海螺晃動着身軀,它沒有手,隻有一個硬殼。
海辰把槍從人類身上取下,他的手有些小,堪堪握住槍柄,卻握不住整把槍。
沉甸甸的,很重,也很涼,全靠海辰的手給它傳遞溫度。
他道:“我要把你的槍收起來。”
人類不能拿槍,一旦拿槍就會殺了他,就像之前在樹林裡那樣。
海辰順手把槍袋從人類腿上取了下來,按照人類的方式,把槍捆在自己腿上,直到扣住最後一個扣,槍袋才固定住。
淡淡的香味傳來,之前刺鼻的氣味消失不見,海辰湊近那人仔細聞了聞。
淡淡的,冷冷的,很清涼,也很香。
很像海面上吹來的風。
海螺驚訝于海辰動作,連忙詢問:“海辰,你在幹什麼?。”
“我在問他身上的味道,刺鼻的味道沒有了。”海辰又湊近聞了聞,“現在是别的味道,很淡,很像是海面上吹來的風。”
海螺不再發表意見。
海辰拆了自己手腕上的布條,那塊皮膚紅腫一片,皮肉由内向外放翻卷,灼燒感強烈也很癢,顯然已經發炎了。
“海辰,你的手傷得很重。”
“沒關系,過段時間就好了。”
海辰用精神力輕輕碰了碰那塊皮膚,很痛。片刻,血液再次流出,海辰把手腕的血滴到那人薄唇上。
蒼白的嘴唇瞬間被血染紅。
他重新用布條包紮自己的傷口,太長時間沒吃東西,現在又調用精神力,海辰已經徹底沒力氣。
人類被他安放在地上。
海辰抱着小海螺靠坐在牆上,洞外似乎還在下雨,雨聲順着細小縫隙從外面鑽進來。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他現在需要恢複精神力。
海辰道:“小聲,我休息一下,恢複體力後,我們再出去。”
海螺問:“那人類呢?”
“我們出去的時候把他帶出去。”
海辰站起身,走到洞穴最深處,不等小海螺繼續發問,接着說:“他的身份在人類裡不低,我們想辦法跟着他,才能回去。”
洞穴重新歸于平靜,陷入黑暗。
海辰需要休息,海螺自然也需要休息,連續的奔波讓他們都吃不消。
他沒有睡覺,隻是閉着眼,靠在牆上,靜靜聽着外面的雨聲,雷聲,風聲,還有呼吸聲。
明明幾個小時前他還在和族人商量着去深海,要替族群尋資源,那時候所有人都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現如今真的發生了,一切又太匪夷所思。
星際人類入侵,深海的危險都顯得微不足道。
一切寂靜無聲。
黑暗中,陸沂川逐漸有了動靜,憑借多年的作戰經驗,幾乎是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在絕對黑暗的環境中,不能暴露自己的已經恢複正常的呼吸聲。
“你醒了嗎?”
海辰早已覺察到人類的動靜,人魚族對精神力的感應是異常的靈敏。
人類自然也有精神力,隻是很弱,弱到幾乎沒有。
陸沂川半撐身體從地上坐起,在黑暗中,人類的肉眼處于劣勢。
“抱歉,我不能暴露自己位置,所以隻能暫時讓你處于黑暗中。”海辰巧妙的用洞穴的結構制造回音,人類不會發現他的位置。
“你是人魚。”
海辰心顫一下。
他沒說話,隻是靜悄悄的把槍拿在了手裡,對準人類。
人類再次說話:“我不會殺你。”
“但你會抓我。”
海辰幾乎是秒回,現在的人類就算不殺他也會抓他。
陸沂川沒再回應,他站起身在黑暗中摸索行走。
“往前走五步,你可以靠在那,那是石壁。”海辰出聲提醒。
陸沂川走五步,摸到石壁,盤腿坐下。
海辰大概算了下距離,人類離他很遠,安全距離足夠。
他放下槍。
山洞重歸平靜,陸沂川嘗試重啟光屏,調整身上能用一切電子芯片。
在黑暗中,海辰大概猜到人類在做什麼,他再次出聲提醒:“不用試了,它們都被我幹擾損壞了。”
“……”
陸沂川也不再擺弄電子芯片,他靠坐在牆上,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