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辰記得除了被人類抓走的族人,在其他地方他從未再見過人魚,當然除了樂昱那條生活在星際的人魚。
“……”祁墨咽下口中食物,道:“我趁人類不注意的時候逃出來的。”
“那其他族人呢?”
“……”
這次祁墨似乎更沉默了,海城有些奇怪。他坐在祁墨身側,拿出小海螺,借由小海螺的光,他看見祁墨臉色很差,與記憶中的娃娃臉祁墨不同。現在的祁墨幾乎可以用瘦骨嶙峋來形容,連身上的衣服好像是人類才會穿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勉強遮住瘦弱的身軀。
“我因為求偶期,被人類單獨抓走了,沒跟族人在一起。”
海辰心瞬間提到嗓子眼,“那赤言呢?他沒陪着你?”他焦灼的等待着祁墨的回答。
祁墨不僅僅是他的同族,更是他從出生開始就在一起的玩伴,他知道祁墨早就找好了伴侶。
微弱光亮中,他看不見祁墨的神清,隻聞到淡淡的人魚族交尾期特有香味。
與正值求偶期卻還未交尾的人魚不同,這裡面夾雜着交尾後的氣味。
“他去跟族人一起對抗人類。”祁墨說。
海辰沉默半晌,問祁墨:“你會怪他嗎?”
祁墨滿眼充滿着不知名情緒,他欲言又止的看着海辰,前額淩亂的頭發似乎遮住了他的眼睛,藍色眼睛在微光下閃着光,海辰看得很清楚,
然後,他聽見祁墨以平靜的聲音回答:“我為什麼要怪他?他在保護族人,我羨慕還來不及,我才不會怪他。”
“可是。”海辰說,“你在難過。”
祁墨哽住了,苦笑道:“你還跟以前一樣,什麼都沒變。”
海辰歪着頭,一臉不解。
“算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會在這,還差點被那群人類抓到?”
海辰撫摸懷裡的小海螺,指腹緩緩劃過被摔出來的缺口,微弱的光是這裡唯一的光亮,“我是來找族人的,人類的星艦範圍太大,我不知道族人現在被關在哪。”他擡眸注視祁墨,“你知道他們被關在哪嗎?”
祁墨搖搖頭,道:“我并不知道,我趁人類出去的時候,拆了通風管道爬到這的。”
海辰順着祁墨的視線向上看去,天花闆上果然出現一小塊黑黝黝的缺口,地面上是散落的玻璃瓶,甚至有幾塊尖銳碎片,在泛着寒光。
“海辰,你之前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海辰摸不清頭腦,“為什麼會這樣問?”
祁墨一臉嚴肅的看着他,稍微恢複紅潤的臉色再次變得蒼白,“感覺。”
在祁墨的眼神威逼下,他隻好把之前遇到宇宙磁場的事情如實說了出來,祁墨比他出生早十天,在年齡方面,祁墨算是他的哥哥。
祁墨聽完之後,又将海辰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确認真的沒有問題後,才勉強放過他。
“祁墨,抓你的那個人類是誰?”
海辰一直想問這個問題,不僅是因為祁墨在求偶期被抓走,更多還是因為他擔心人類會欺負祁墨。
求偶期的人魚是最虛弱的時候。
祁墨緊緊咬着後槽牙,藍色眼睛流露着止不住的恨意,海辰心底了然,剛想說話,祁墨打斷了他,啞聲道:“我一定會親手殺了那個人類。”
海辰垂下眼簾,眼中情緒說不上是同情,隻是痛惜。
人魚一生隻有一名配偶。
其中一方死亡,另一方也活不下來。
祁墨一定會殺了那名人類,但後果便是祁墨承擔同樣死亡的代價。
“海辰,我沒記錯的話,你是不是快到求偶期了?”
“嗯。”海辰點頭,“應該快了。”
祁墨眉頭緊蹙,“你打算怎麼辦?”
海辰瞳孔閃過一絲迷茫,“我不知道。”他想了想,又說:“我可以問問樂昱。”
聽到陌生的名字,祁墨瞬間警覺:“樂昱是誰?”
還未等海辰說話,不遠處金屬門外突然響起人類的聲音。
“外面都搜查過沒有?”
“報告,沒有任何異常!”
“各控制室,實驗室,軍資儲備庫都找過沒有?”
“報告軍長,所有房間都已爬查,隻剩藥劑儲存室。”
“開門。确保不放過任何角落。”
“是!”
金屬門滑行,大片光亮從屋外投射進來。
玻璃碎片格外刺眼,反射出人類軍官黑色作戰服和架在身前的槍支。
領頭兩人還未走到最後一排玻璃櫃,金屬門外出現頭戴軍帽的人類軍官,黑色短發被軍帽壓住,作戰服被腰帶束縛。
“衛中将。”
門外軍官及領頭軍官站定行過軍部手勢後,順勢分至兩側給來人讓出道路。
衛鳴哲站在門口,嘴角一側弧度高度上揚,深色瞳孔帶着狩獵的光澤環顧眼前儲存室。
黑色高筒作戰靴一步一步落在金屬地面上,走到玻璃櫃最後一排,視線裡的玻璃碎片,挑起他濃厚的興趣。
最後,他擡眸看向天花闆上完好無損的通風管道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