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辰收回視線，低頭大概掃了一圈，随便用夾子夾了幾個白坨坨扔進碗裡，然後又用勺子盛滿滿一大勺長長條條的東西準備倒進碗裡。

”等等。”顧璟眼疾手快，伸手奪過海辰手裡勺子，把裡面東西重新倒回去，“這是鹹蘿蔔不能當飯吃，你吃這麼多會受不了的。”

“哦。”海辰低垂着頭，道：“這裡沒我想吃的。”

“你想吃什麼？”顧璟耐心發問，“實在不行我給你盛。”

海辰吸吸鼻子，視線快速掃過一排食物，身上那道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有那麼一秒他覺得人類上将好像在觀察他行為動作。

“我想吃魚。”海辰回道，仔細想想，人類也喜歡吃魚，他現在也是“人類”，并沒有任何問題。

顧璟面露尴尬，好一會才說：“早上不供應魚，隻有中午和晚上才有。”他想了想，問：“要不我幫你随便挑幾樣？”

“好。”

海辰豪不客氣的将手裡盒子全塞進顧璟手裡，往後退一步，主動讓出位置，靜等人類幫他打好餐食。

顧璟：“……”他怎麼突然有種被套路的感覺？

人類在一旁細心挑選食物，海辰站在人類身後默默等待，手上抓着挎包背袋，在一衆黑色中，白色身影格外明顯。

隊伍在一點一點移動，人類上将同樣端着盤子跟着隊伍移動。黑色軍帽被扣在大衣腰側上，白色冷光從頭頂投下，冷峻面容藏在頭發陰影下。

一切都正常，那道視線也早已經從海辰身上離開。

海辰看不清上将的眼睛，總覺得現在的上将好像帶着淡淡的疲憊。

“海辰？”

海辰瞬間回神，他眨着眼睛看向顧璟，“怎麼了？”

“這些夠你吃嗎？”

顧璟示意着手上的打包盒，海辰看了一圈，道：“裝滿吧，我比較能吃。”

顧璟愉快答應，投喂讓他有一種莫名的成就感。

海辰的形象現在在副官完全變成另一種畫風。在人類眼裡，海辰這幅瘦弱，毫無血色的模樣很容易引起人類憐惜。

他任由人類對他的看法日漸改觀，尚且稚嫩的外貌是海辰優勢，經過這段時間觀察。海辰已經得出結論——人類跟人魚一樣都是視覺生物。

“這些夠了嗎？”

顧璟把四個滿滿當當的包裝盒放在收銀台上。

海辰終于滿意點頭：“謝謝。”

“小問題，多吃點才能長高。”

海辰沒回他。

收銀員換了個人類，這次是名中年婦女，笑容和善，在收銀的地方快速掃過海辰的餐食，說：“一共一百二。”

海辰刷卡。

冰冷的機器女聲響起：“您的餘額不足，請充值。”

“……”

空氣停滞。

在這個瞬間，海辰明顯感覺到有密密麻麻的視線不斷往他身上彙聚，很不舒服。

機械聲不大，但聽的很清楚。

然後在他決定再次向人類副将求助時，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拿着黑色磁卡出現在海辰視線裡。

海辰順着手腕往上看去，黑色制服的袖口沒有扣上，外套裡面的領帶垂在空中，修長脖頸上是突出的喉結，淡淡的香味在向他靠近…

滴。

“您已成功支付。”

機械女聲突然打斷海辰的視線，他不滿的掃過那出聲的地方，沒錢出聲就算了，有錢還出聲，跟人類一樣讨厭。

顧璟拿着磁卡的手默默收回，接過收銀台上的餐盒，拿到一旁用袋子包裝。

收銀台阿姨又說話了：“一共三十。”

滴。

機械女聲再次響起。

這次很順利，什麼反應都沒有。

人類上将端着盤子從海辰身邊路過。

海辰輕聲叫了聲上将，上将停下腳步看着他。

“上将，謝謝您。”海辰道。

“嗯。”

人類上将的聲音依舊很冷淡，不過顯然他對這種做法一點都不在意，就像平時順手做了一件事一樣。

海辰突然想起那天上将也是這樣，背對着他走在前面，手裡提着他的東西。

同樣的背影，不同場景，一樣的冷寂。

“還在看呢，上将幾個晚上都沒休息，這會吃完飯估計得回去休息，你要是想找他，吃完飯可以直接去宿舍找他。”

顧璟突然從旁邊冒出，手上的袋子随着他的動作，發出嘈雜聲音，可是模樣讓海辰覺得有些怪怪的，說不上來。

不過他不打算深究人類的表情，“上将為什麼不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