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軍方生活區,四層普通生活區明顯沒有軍方的壓抑,同樣布局走廊,四層還是比三層多了些東西。
隻是以往這個時間點,按照人類習慣,走廊上應該是最嘈雜的時候。
“奇怪?今天怎麼沒人出來?”
時澤突然出聲,他本來沒注意異樣。可是漸漸地,周遭安靜詭異,甚至都能聽見自己聲音的回聲,饒是他一時間也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
海辰抱着海螺,純黑色瞳孔倒映着銀白走廊,遠處盡頭像是深不見底的洞穴,化為巨型生物喉嚨,企圖将他吞噬殆盡。
頭頂突然傳來沉悶撞擊聲,緊接着天花闆四處傳來嗡嗡聲,很奇怪。
從左到右,從右到左,又從前到後,從後到前。
聲源在移動,沒有固定點,也沒有任何規律。
海辰耳尖微微一動,目光警惕的投向頭頂最近的那一小塊通風管道口。
黑暗中,一個黑色物體從金屬欄杆上方快速躍過。
海辰:“……”
“海辰,你在看什麼?”
時澤學着海辰的模樣,擡頭看着天花闆,還順勢扶了下眼鏡。在他眼裡,天花闆就是天花闆,沒什麼奇怪的。
人類的感知比人魚低,對儀器隻有視覺上帶給他們的反饋,而對于儀器啟動的波頻毫無感知力。
海辰作為人魚,精神力感知比視覺、聽覺都要強。
通風管道裡那些嗡嗡聲,不是人類儀器的飛行聲,而是檢測精神力所發出的波頻,動靜不是很大,但足夠在感應到附近有人魚的時候,提醒人類。
而現在,原本已經飛過去的黑色儀器,此刻正隔着金屬天花闆停留在海辰的正上方。
走廊兩頭很快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以及金屬碰撞聲,冰冷刺耳。
身着黑色軍裝的人類抱着槍分别從兩邊出現,黑泱泱一團,将白色包圍其中,冷白光逐漸被積壓,然後隻留下照亮人臉的功能。
海辰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人類,又不着痕迹的瞄了眼身旁人類。
都是人類,人類應該不會對同類熟視無睹。
“我來看看,這是誰?時澤?”
輕挑聲音從身後傳來,海辰眼神微眯,是那天在軍事區大門的那名人類。
“衛中将。”
衛鳴哲雙手插兜,一步步從陰影處走出,他不像其他穿戴整齊的人類,黑色外套松垮垮的搭在肩頭,白色襯衫紮在黑色長褲裡,領口半開,手腕袖口被高高挽起,漏出麥色精壯小臂。
他上來便将手臂搭在時澤肩膀上,衛鳴哲比時澤還要高一個頭,時澤一時不察,腳底踉跄了一下,嘴裡叫了句“鳴哥”。
衛鳴哲嘴上叼着煙,煙霧熏得時澤直擺手,企圖将煙霧怕散。
“時澤,你怎麼在這?我記得這個時間點,你應該在陸沂川安排的老頭那上天書才對,你……”衛鳴哲吸了口煙,又輕輕吐出,空氣中熏人的氣味再次加重,海辰微微皺眉。
經過煙氣熏染,衛鳴哲聲音有些沙啞,用獵人看向獵物的眼神,看向海辰:“我記得你,白發小孩,你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說到最後,獨屬于獵人的氣味已經溢出。
海辰默默将海螺抱緊,道:“我跟時澤準備去食堂。”
“沒錯,衛中将,我們準備去吃飯。”時澤用手扶了下眼睛,接着說:“今天是有什麼行動嗎?為什麼你們都全副武裝出現在四層?”
“行動嗎……”衛鳴哲站直身體,單手叉腰,另一隻手指尖輕輕一彈,煙頭掉落地面,随後黑色鞋尖将其踩滅,一條纖細線條緩緩升起,最後消散空中。
“确實有。”話落,衛鳴哲迅速從腰後撥出銀色手槍,單手舉槍。
同一時刻,分散在兩側的人類,紛紛舉起金屬槍支。
所有的黑色槍口隻對準一個目标——海辰。
海辰:“……”
“這什麼情況?”時澤下意識地就要往海辰那邊走去,但被衛鳴哲出聲打斷,“你要過去也行,除非你想被人魚變成白癡。”
“什麼?”
時澤一臉茫然,剛邁出的腳步停止不前,他疑惑的看向衛鳴哲,見衛鳴哲嘴角依舊挂着痞笑。但那黑色瞳孔卻異常發亮,時澤知道,這是衛鳴哲最認真的表現。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海辰。
“不可能…海辰怎麼可能……”是人魚…
後面的話時澤沒說出口,但現在的情況,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反觀海辰,一直到現在,什麼反應也沒有,就像…就像…不知道該表現出什麼樣的反應面對這種場面…
如果換做是人類,面對軍部指控早已經自亂陣腳露出破綻,連審都不用審。
時澤越往下想越心顫。
衛鳴哲嗤笑一聲,歪着頭:“小孩,要不你告訴這傻小子,看我說的對不對。”
海辰抿着嘴,抱着海螺往後小退幾步,槍口也随之跟着移動,身體微微顫抖。
好半響,他才小心翼翼的開口:“我不是人魚,你們搞錯了……”
聲音軟軟糯糯,帶着一絲哭腔。
“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