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誰也沒有發現玄鏡的景象又變了,好像是澄清的湖水逐漸與渾濁分離,竟分成了兩份。一邊是神殿的清風仙雲,一邊是人間的怪石枯影!
司木宮外,高塔上的紅簽一改往常亂而有序的異動規律,此刻像是失了心智一般,橫沖直撞,還有幾個撞在一起,好像不服氣直直撞向高塔!
“仙君,你快想想辦法吧!”一個小仙童快步走過來,哭喪着一張臉,雙眼哭的通紅,“自又一張紅簽飛出後,這高塔邊的紅簽就像瘋了一般,我壓不住,隻能請您親自出手了。”
看管高塔的仙童所說仙力不高,但他們自小都隻學這一種守塔的術法,往常小事他們都能出手搞定,孤禍幾乎沒有出過手。
這時候眼前的紅光來回穿過,它們好像在天上畫出什麼雜亂的法陣,危險又迷人。
孤禍二話不說,起身飛到塔尖,一顆散發着白光的玉珠顯現眼前,那是玉塔的命脈,是神君親手安上去的神物。
周圍的紅簽胡亂的飛舞,眼看着就要來到孤禍眼前,隻見他揮袖一震,一道無形的光暈自掌心運起,毫不費力地阻擋住飛來的紅簽,在周身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
下一刻,雙手捏訣,玉珠在法力的滋養下逐漸穩住,隻是眨眼間的功夫,剛要暴動的紅簽猛地定住,天地間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按下暫停鍵。孤禍眼睜睜看着從遠處飛出兩張紅簽,那是兩張沒有名号的紅簽。它們緊緊貼在一起,在空中旋轉而至,帶動驚人的疾風唰的一聲定在玉珠之上!
“成了!成了!”下面的仙童跪成一片,“多謝仙君出手相助!”
孤禍放下雙手,他察覺到原本亂飛的紅簽在快速飛往屬于自己的軌道。
他飛身而下,落地的瞬間便變成一抹白煙,來到司木宮内。仙翁站在滄瀾床前沉思不語,屋裡靜悄悄一片。
“仙翁。滄瀾如何了?”
仙翁摸了胡須,“難辦,難辦。滄瀾的神魂并沒有完全回來,反而再一次有了離體之勢。”
孤禍:“怎會如此?仙君分一縷神魂下凡雖說不多,但也不算少,别人都不會出事,怎麼就他出了這等意外?”
仙翁轉身問他,“你忘了他的殺孽變情孽了?壞就壞在他殺孽沒渡完,半道改的情孽也沒有渡完!”
孤禍:“那我在給他寫個本子!”
“來不及了!”仙翁指着窗外隐約的高塔,“紅簽沒有毀,就算再寫一個又能如何?況且他的那縷神魂應該還在凡間渡劫。”
還在渡劫?這太怪了……
孤禍眯起眼看向窗外的高塔與紅簽,不知為何,他心底隐隐生出一股危險的氣息。
窗外長風一路席卷着一直往上,暴虐的氣質好像要撕開天地。
天外天,神殿。
相安無事的相處幾天,冉遺逐漸放松警惕,仗着與鳳無和神君的關系,竟然還想去單挑這個時空裡的自己!
淩羽裳一把撈住它,“你覺你能打過一個日日在瑤池生活的神獸?”
冉遺:“我就是神獸!”
淩羽裳:“它一直在瑤池!”
兩人鬥了幾句嘴,以冉遺戰敗為終,“好吧好吧,你這個聰明的大妖說的有幾分道理!”
正在歎氣之時,隻見一道火紅的身影繞過神山極速而至!
冉遺大叫:“是神君身邊的狐狸!大戰就要來了。”
可這次的大戰卻比它印象裡來的更快,隻見神君難得慌了神,三步做兩步走到結界邊,在身後人的呼喚聲裡又迅速轉身離開,仿佛這個動作隻是在提醒淩羽裳他們。
身後的鳳無也急身離去,淩羽裳抓起冉遺沖出去,“快走!”雙腳離地的刹那,就把謝筠塞進了衣袖。
癫狂的異族為禍人間,此次便是下凡來捉他們的。
冉遺偷偷露出一隻眼睛,隻一眼便被黑漆漆的一片蒙頭蓋住,瞬間又縮了回去:“異族一向溫順,他們隻會吸食凡人的怨氣而生。這會怎麼如此暴虐?難不成是怨氣吃多了不受控制?”
謝筠小聲,“他們是不是都會抽魂煉魄?”
冉遺大驚:“你怎麼知道?不過那是他們一族的禁術!這個邪術一如名字,抽取活人的魂魄來練習術法,這是逆天下而行的!”
抽魂煉魄?那不是兇獸嘴裡的……
砰!
謝筠一下在衣袖裡倒頭翻了個。
外面一片漆黑的世界裡,淩羽裳看見足以擋住半邊天的黑氣呼嘯而來,隻是下一秒便被神君一掌拍開,然後鳳無迅速向前,一直巨大的鳳凰在他身後展現。
黑色和金光在天邊厮殺,鳳凰昂頭鳴叫,似乎是十分痛苦,果然鳳無站不住身形了。
冉遺大叫:“是異族的抽魂煉魄!他們在吸食鳳無的神力!”
這個技能實在是太逆天,仿佛是神來了都能被吸走一半的神力!
就在鳳無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淩羽裳突然察覺出金鈞在發出劍鳴!
不好!她暗道一聲,金鈞唰的一聲飛到鳳無面前,下一刻她便看見鳳無用緊剩的一縷神力把自己的魂魄一分為二,其中一個就塞進了金鈞的劍身!
下一秒,天地大震,也隻能是在讀世幻境裡才能出現的景象!
眼前的一切都被一道閃電奪去!聲、光、影一下散去,周圍的一切都好像是被洇在紙上的水墨畫,淩羽裳閉上雙眼。
高高在上的神君最後時刻用出法訣,隻是一擊便打碎了困了幾人好幾天的幻境。
呼——
潮水瞬間散去,淩羽裳渾身清涼,金鈞發光的劍身懸在身後,好像是最強大的守護神!
劍威之下,所有兵器嗡鳴臣服,它僅有的溫柔都留給了淩羽裳。
白玉般的大殿外仙人成群,那些都是鳳凰一族的後人,他們久久不敢起身,再聽見裡面腳步聲響起的瞬間,齊聲高喊:
“——恭迎神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