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沒帶呢。”
這人是沒點愧疚心思的嗎?
苟溺笑了笑,兩人都沒皺着臉。倒是不知道怎麼接他話。
“怎麼不說話?”
“那你倒是說點讓人能接話的東西啊?”苟溺如實的說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扯着笑罵了句。
“不打算呢。”拖腔帶調拖長音。語氣真的很欠揍,和前兩天安慰她的語氣大相徑庭。
苟溺姑息了心中對他前兩天他對自己的安慰之情。真是,白感動了。白了他一眼。
“我開玩笑呢?你不會生氣了吧?”卓清然從服務員給他們上的盤子接過,把點的飯推到苟溺面前。禮貌對服務生道了聲謝,禮貌又有疏離感,并不會太過熱情導緻别人和他搭話。
苟溺略過這茬。
“你吃飯有食不語的習慣嗎?我沒有,所以我可能會說說話。”試探問了句,免得被他嘲諷八百回合。
“沒有啊,吃飯不說話還有意思嗎?”他嫌棄的擺了一道。
苟溺也沒計較。
“昨天真的玩得開心?”
“你在懷疑什麼呀?當然開心啊。”苟溺質問。
他頓了頓沒說話。凝視着她,眼睛打轉,卻不語。
苟溺細嚼慢咽道:“真的開心,今天出來和你玩也開心。你呢?這幾天有什麼安排嗎?”
“幹嘛?”他晦暗笑了,說了句。
“請正面回答我問題。”
“我前幾天不是和你聊天?我有沒有出去玩你不知道?”
“那你也可以出去玩的時候回我信息啊,說的是你時時刻刻都在和我聊天一樣,少冤枉我了。”苟溺認真回他。
“過兩天還要和江灼莉謝東他們一塊出去玩,還有一個女生,你要來嗎?”
苟溺搖搖頭,不太好意思去打攪他們發小局。
“怎麼?怕尴尬?我和江灼莉你都認識,謝東很自來熟,那個女生比較文靜,但我感覺你們應該會有話題。”
苟溺還是婉拒了,不過卓清然也沒強求。
倒是沒想到,在學校被圍繞的少年,周末倒是冷清,無人光顧。除了發小。可憐到隻有一個認識時間不長的朋友約他。不過倒是多想,苟溺晃晃神,接話:“倒是沒看出來,你很宅?”
他反駁:“那當然不是。取決于誰約我出來,懂嗎?”
松松垮垮的衛衣把他顯得更慵懶了,大概是被教養得很好,回答的時候倒是會直勾勾的和她對視,不會讓對方沒有存在感。說得張狂又毫無遮掩。叫人信了他的鬼話。
“你很受歡迎嗎?”苟溺就白問這句話。
“那不然?”總是說一些很張狂自戀的話,拽到沒邊。不過确實青春期的人大抵會有些臭屁。但苟溺卻不覺得冒犯,大約是他張狂有份量?
“得了,在我面前就别說這種話了。”苟溺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也跟着肆意的笑,又帶點疑惑。
苟溺補了句:“我們是朋友啊,在我跟前謙虛點吧。”
“人就這樣,你受着點。”卓清然擺擺手讓她作罷,卻也沒強制她停下來。
“算了,你開心就好。我就是這樣善解人意的人。你也不用太感激我。”苟溺妥協開了口。
苟溺停了下來,對上他的眼神,解釋道:“沒有冒犯的意思啊。”笑容卻不止。
卓清然意識到了些别樣的意味。有點氣急敗壞,趕忙叫停:“你别笑了。”
但他自己笑容也被帶動,跟着她笑起來。有些無奈,又拿她沒辦法。
“苟溺!”他大喊。
“别嘲笑。你自己好到哪去?”卓清然怨怼。
“少扣屎盆子了,卓清然。”苟溺憋笑。有些辛苦。
又大發慈悲的松了口。
“因為你呢,雖然脾氣不太好,吃東西也挑,好像什麼東西都不在意,但是呢,你總是讓人覺得你很搞笑。但明明你沒有這樣的意思,這就會讓人更好笑,你懂嗎?明明你是一本正經在說,怎麼會讓人想笑呢。真是可愛。”
“你有病啊?”他罵了句,又開口,“我長這麼大還沒人說過我可愛。”
“場面可愛,又不是說你,少自戀了。”苟溺撇了撇嘴。
看着他懶懶的臉,安慰道:“我誇你呢?你怎麼不高興?”晶瑩剔透的眼睛望着他,可憐巴巴。
“前兩天白安慰你了。”真不知道誰欠,卓清然無可奈何笑了會。
窗外天色本就不好,吃完飯淅淅瀝瀝的雨下如淚滴落下。
苟溺今天出門查過天氣預報,帶了一把傘。蓄謀已久的念頭在現在隐隐若現。鬼主意是今天早上定的。狼吞虎咽解決桌角的切盤水果。虎視眈眈看向對方。
卓清然有些不适。對方卻突然丢給他個防水的袋子。
呵斥的聲音不容置疑讓他把手機裝進去。
他隻是照做。還沒慢悠悠的開口,袖子就被人用力扯住,不由分說撥開簾子飛奔在闆磚路上。
雷聲轟隆隆作響,遠方天際被劈開兩半。霎那,苟溺再次一把抓緊了他,不僅僅是衛衣的袖子。她的關節的溫度透過厚厚的布料依舊可以感受到。霧霾籠罩天空,樹葉打上了砒霜,如同世界末日來臨。雨水淚水交織起來,心底泣不成聲也被震耳欲聾的驚雷掩埋。真是個可以毫無忌憚發洩的好時機。
這樣一直穿梭在街道中,這是個有年代感的小區,樓房什麼都不是高樓大廈。還有些破舊。雜亂的貨物堆積在街角,霓虹燈破敗的燈光照映兩人的身影混作一團,一切都變得渾濁起來。苟溺的腿很長,每一步跨步都邁得很大,她蠻橫扯着他衣服。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也不知道歸途在哪裡。隻是執拗得向前,灰蒙蒙的天籠罩着兩個不歸家的少年,瘋跑在煙火氣的煙尾,像是要沖破天際。天光乍現,雷鳴也掩飾了聲音,周遭水洩不通也默不作聲。時間靜止了,獨自丢下了他們此起彼伏的換氣聲。
卓清然起了個念頭,想問卻又沒問出口,欲言又止。
就這樣被她帶着向前,腳步不算太大,跟得很緊,大概一個身位的距離,盯着她的背影。卻沒法目睹周遭的光景。
有點無可奈何,卻心甘情願。在十秒的紅綠燈進行八百米沖刺,不過才跑了十來分鐘,卻掠奪無止境的思緒。感覺像過了一個世紀這麼長久。脫離了世界的秩序。時間也姗姗來遲。
帶着他來到了個遊園。她松開衛衣,接着打開她的黑色皮包,拿出毫無破綻的兩張完整的票。絲毫沒有被雨水浸潤。很細心生怕弄濕了票根,把它們也像手機一樣丢進了防水袋。
檢完票,又交代:“走,陪我去玩激流勇進。”
有點弄不清現在是下雨天還是遲到的豔陽天。
好像卓清然明白為什麼苟溺會帶他淋雨了,原因倒是很簡單,和浮想聯翩的浪漫沒有絲毫關聯,隻是因為坐這個車,哪怕沒淋雨,他也會濕身。所以打傘什麼的也是多餘。
之前也不是沒玩過,隻不過這次太過特别。
和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一個認識一個多月的人在一起瘋玩,沒有雨衣,下着大雨,甘願接受着這大雨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