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方領導也煞白了臉,怕另一棟教學樓也會爆炸,迅速将學生轉移到了操場。
天氣太炎熱,在外面也沒水也沒食物,大家都撐不了多久。
最後在警方的協助下,裡裡外外的将體育館檢查了好幾遍,又将國一國二的學生全都投放到進去。
隻不過這些人裡,說不定病菌已經蔓延開了。
沒有人敢大聲說話,就是再好的朋友,每個人離每個人的距離也都在兩三步之外,籃球部的場地被征用。
赤司征十郎作為學生會長,和各個班的班長一起組織安頓學生。
确認了自家部員除了驚吓過度,并沒有什麼大礙之後,他才想起醫務室的兩人,醫務室也在他們這棟樓,所以應該不會出事,原本不想自讨黴頭的,可是還是放心不下,但找了半天也沒見人影。
有不少的學生家長傷心過度,哭暈了過去,附近醫院能過來幫忙的幾乎都過來了。
人來人往,忙碌個不停。
赤司征十郎找綠間真太郎暫時代替一會兒自己的工作,穿梭在人群中,在學生中确認了幾遍沒人之後,擔憂地去了醫院的人那邊,找了個借口說給他們幫忙。
警察裡三圈外三圈的将一輛救護車圍了起來。
外人就是想要靠近都靠近不得,可是他透過層層人群,看到熟悉的人兒,滿身是血,披着外套,失魂落魄地抱膝,蹲在救護車的邊上。
“淺泉。”赤司征十郎喊了一聲。
連他自己都沒注意,他溫和的聲線要比平時上揚,擔憂地并不如往日一般冷靜。
小泉淺雙眼失神,茫然地盯着地面,完全聽不進去任何聲音。
“我是她的同學,可以進去看看她嗎?”赤司征十郎蹙了一下眉頭。
警察面色嚴肅地伸手把他攔在了外面,“裡面有很重要的人正在急救,無關人士請不要靠近。”
“我是她的朋友。”
赤司征十郎的心底油然升起一股窩火。
“抱歉,我們接到上面的命令就是不準任何人靠近這裡一步。”
“我隻想看看她受沒受傷。”
“抱歉,請離開。”警察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拒絕。
兩人的争執聲音終于拉回了小泉淺的思緒,她擡頭,晃了好一會兒的神才垂了垂發麻的雙腿,站起身,狼狽着小臉,走近,“你怎麼來了?”
赤司征十郎拽過她的手腕,“哪裡受傷了?你身上的血是怎麼回事?”
“啪!”小泉淺不着痕迹地掙脫開他抓着自己的手。
赤司征十郎的表情僵硬,手還凝滞在半空中。
小泉淺輕輕搖頭,“我沒事,也沒有受傷。”
空氣突然僵持。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死寂蔓延開來。
赤司征十郎怔怔地看着她,昔日淺笑嫣然的小臉兒充滿了陌生,陌生地仿佛自己從未認識過她一般,灰頭土臉的,漆黑的瞳眸裡卻滿是堅強和無助。
因為他而堅強,也因為他而脆弱。
小泉淺并沒有說一句讓他進來,或者像往日關心他受沒受傷,出沒出事,着急的問東問西的話。
赤司征十郎心底油然升起一抹慌張。
那是他小時候拍賣會上一眼中意的花瓶,最開始他裝作不在意,想要壓低價格,後來終于壓下其他競拍者,以為可以用合适的價格得到他想要的東西的時候,有個人,叫出了一個遠高于花瓶價值的價格。
他猶豫了。
可就是那猶豫的一瞬間,那個花瓶已經落到了别人手裡,與他失之交臂。
“你···能不能先離開?我還要等阿沖。”
赤司征十郎話音一噎,沉默良久,才開口,“裡面的人是小泉桑嗎?他的傷怎麼樣?”
小泉淺捏緊了身上披着的衣服,搖頭,“我不知道~”
她的嗓音很脆弱,很沙啞。
隻是一句話眼圈就紅了。
赤司征十郎很想抱抱她,安慰她,告訴她沒事兒。
可不知道為什麼,終究沒有伸出手。
“謝謝你擔心我。但我現在隻想陪在他身邊。”
她什麼都顧不上了,籃球部的好朋友也好,對她很好的五月也好,在她眼前被炸的焦黑的昔日老師和學長也好···
胃裡翻來覆去的惡心,不舒服。
赤司征十郎内心壓抑的嫉妒和憤怒如浪潮般襲來,下一秒就會毫無顧忌地沖破他理智的神經。
既然這麼在意他,那麼他們之間算什麼。
他沒回來之前,還不是這樣的。
為什麼他一出現,她就像變了個人?!
“呐,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小泉淺用很淡的口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赤司征十郎所有的情緒到最後隻剩下自嘲的一笑,面上不顯,一如既往地溫和,“有什麼需要,打我電話。”
“好。”
“淺泉,我真···”
赤司征十郎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護士打斷,急救車的門被打開。
小泉淺眼睛一亮,慌張地跑過去,抓着對方的手,死死地不肯放手,“怎麼樣?他怎麼樣?!”
護士松了口氣,抹了抹額上的虛汗,“已經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了。之後隻要好好看顧,沒有再傷口感染或者發燒,應該就不會出現什麼太大問題。”
“沒事就好~”小泉淺喃喃出聲,重複了好幾遍,淚水掉下,踉跄着後退了兩步,激動地差點兒沒站穩,“沒事就好~”
赤司征十郎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神情複雜地看着不遠處的她。
“我···我能進去看看他嗎~”小泉淺小心翼翼地詢問,“或者···或者有什麼我可以做的?”
小護士剛剛參與裡面女孩兒的治療,自然也知道女孩兒并非女孩兒,看她擔心的表情,再聯想到之前剛來時的慌張,莞爾一笑,“我幫你殺一下菌,清理一下你就去吧!人雖然還沒清醒,但應該是想要你在旁邊的。”
“謝謝您~”
“不客氣,畢竟是很重要的人嘛~”小護士眨了眨眼,沖她暧昧一笑,“跟我來吧。”
小泉淺忙不疊地跟着她走了。
全程自始至終,沒有看外圈的人一眼。
赤司征十郎薄唇抿緊,看向救護車的方向,良久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