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塗川在城裡發瘋,從昨晚到今天,他已經殺了十幾個小時了,幾乎把基地攪了個天翻地覆,不僅殺别的基地的人和邪教,本城的高層也被他殺了許多。
外頭現在亂做一團,他們一起上,就算鬧出點動靜也不會太引人注目。
盛如寶跑的慢,沒跑出門多久,就被團團圍住了,其中包括昨天見到的少年和旅店老闆。
領頭眼中流露出厲色,這個人,他們今天一定要殺了,否則他回去向塗川告狀,想到那個瘋子八年前一人将一個大基地屠到解散的戰績,就感到心驚肉跳。
各種異能以及槍械開始齊齊往盛如寶身上招呼,他們已經不打算用他換錢了,還是殺了把屍體處理幹淨吧。
“啊。”盛如寶直接原地蹲下,抱着腦袋閉上眼睛。
他隐約好像聽到了一聲刀劍的嗡鳴,然後就是一群人齊刷刷的倒地的聲音。
他站起身,眼睛透過指縫往外看,還好沒看到什麼血淋淋的場景,松了口氣,許多人還能動呢。
玄色早就知道他會怕,所以刻意收着手,周圍的人隻是受了些傷,不過他們很快就會後悔沒直接死了。
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盛如寶身前,握住了他的肩膀,盛如寶透過指縫擡頭看去,看到了塗川那張蒼白的俊臉,當即吓了一跳,塗川的眼睛充斥着血絲。
“你怎麼了?”他擡手去碰他的眼睛。
塗川沒回話,仔細端詳着他,見他面色不像是受了苦的模樣,懸着的心終于微微放下。
他接到消息,有人最後一次見到疑似盛如寶的人時是在距離這裡兩三公裡外的地方,他在附近搜尋了一下午,沒找到盛如寶,倒是找到了一窩邪教,追着他們來到這裡的,聽到這邊有動靜,心頭一跳,趕了過來,見到了熟悉的身影,身邊倒着一群人。
“他們欺負你?”塗川頭也沒回,就将一個偷偷想要爬走的人用雷電擊暈。
盛如寶點點頭:“他們是壞蛋。”
塗川讓手下把這些人抓起來,一個别漏,然後帶着盛如寶回到他在基地的住所,路上他收到了手下的消息,是這些人的身份。
塗川重新将盛如寶帶回别墅,囑咐其餘人照顧好他後,就離開了。
他這一路上,一句話也沒多說,他不說話,盛如寶因為昨天的事也還别扭着不想主動開口。
等塗川離開後,他有些擔心地問玄色:【他沒事吧?感覺他狀态不對勁。】
玄色老神在在:【是不對,他離喪失理智徹底發瘋就差一點了。】
盛如寶坐不住了:【是因為我嗎?那怎麼辦……】
【我收集到了他的信息了,我先和你講講他為什麼會這樣的原因吧。】
塗川出生在一個中型基地裡,他的母親是一個妓女。
那時候是末世的第三年,全國建立起了大大小小的各種基地各自為政,中央的控制權在減弱,情形稍微穩定了下來。
由于土地環境受到了污染,生産力低下,許多相貌過得去,又一時找不到生存之道人便選擇了出賣身體。
巨大的環境變化,讓許多人心裡都扭曲出疾病來,更有一些本就是壓抑着本性的衣冠禽獸在末世如魚得水,徹底釋放。
塗川的母親時常體無完膚才換來一點食物,這個時候,她懷孕了。
有人勸她留下孩子,說有個孩子相當于有了保障,如果有異能,就能靠着他離開這個地方,如果沒有,那長得好看也行,長大些把他賣了,或者用他賺錢,都不虧。
生完孩子,女人肚皮松弛,皮膚也差了許多,她們這條街本就競争激烈,這樣一來,她更難接到客,隻能接一些别人不敢接的,有着更為惡心癖好的人。
她天性中那點微薄的母愛很快就磨沒了——勇者憤怒,抽刀向更強者,怯者憤怒,抽刀向更弱者。
哪有那麼多勇者,末世如今,不正是層層向下壓迫的嗎。
女人把憤怒和壓力施加向了她年幼的孩子。
但到底是不想自己付出那麼多千辛萬苦生出的孩子死了,她的手段更為沉默些,安靜的将針紮入孩子的指甲蓋裡。
可這個孩子,像是沒有痛覺般,不哭不鬧不求饒,像看個小醜一般看着她,讓她更為憤怒。
塗川到五歲時還是沒有覺醒異能的兆頭,他每天天蒙蒙亮,就會從家裡出去,走過兩條街,到一家養豬場旁邊,領一袋子喪屍屍體,去剖它們體内的晶核。
這些屍體大多是蟑螂蚯蚓老鼠等一些蟲子或者小型動物的,它們體内也會有晶核,隻是低階的昆蟲等體型還是正常時候的大小,體内的晶核更是隻有砂礫大小,晶核的位置也不一定隻長在頭部,找起來很麻煩。
一些低階的異能者,不敢去殺人形喪屍,便選擇從這種變異的昆蟲入手,獲取晶核,再花一點點小錢,雇傭普通人來取出。
做這項工作,也是有被感染的風險的。
塗川前兩天就看到一個小孩不小心被假死的老鼠咬了,若是被蟑螂咬了還好,哺乳動物和昆蟲之間的喪失病毒不會互相傳染,但老鼠也是哺乳動物,小孩感染已經成為必然。
圍觀者虎視眈眈的看着他,等着他異變完成後将他殺死,還因為他的晶核歸屬誰而爆發了争吵。
甚至有些異能者會故意将半死不活的喪屍老鼠摻雜在屍體中。
即便如此,這項工作也是有許多人搶着做的,塗川也是因為他的母親給異能者“免單”了一次,才獲得的這次機會。
塗川手穩,冷靜,他不像在做惡心的工作,而像是在玩玩具。
他最開心的一次,解剖了一隻足有一米長的蜈蚣。
玄色說:【他需要靠屍體和血腥緩解精神上的毛病,就是在那個時期留下的。】
他覺得去處理這些屍體的時間,可以躲避被母親虐待,也覺得解剖像是玩玩具。
他十歲的時候,還是沒有覺醒異能,他的母親等不及了,為他接了客。
盛如寶聽到這裡呼吸一滞,揪心得掉下了眼淚。
【當天,塗川覺醒了異能,把那個男人弄殘,逃出來了。】
女人歡天喜地,迫不及待的就讓塗川跟其他傭兵出城,去給他們打下手挖晶核也好,能自己殺喪屍也好,總歸賺的比現在多,她覺得好日子要來了。
塗川一行人在城外遇到了喪屍群,他們打不過,同隊的人把塗川扔下車吸引注意,揚長而去了。
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的時候,塗川用了一年的時間,從喪屍群裡爬出來,走回了基地。
他的異能比出去時更強了,尋常人不再敢輕視他。
他後來當了六年的傭兵,絲毫不懂社交得罪了不少人,但他的能力被上層看見了。
上層想收攏他,卻被拒絕了,在末世已經被捧得極為狂妄的上層被拂了面子,當即讓人把他帶來,并帶來了他幾年未見的母親,想用他們的痛苦取樂。
“你一個表子生得玩意兒就是不識擡舉,上不得台面,今天你在這裡和你媽給我好好表演一下,我看得開心了,就放了你們。”
也就是那天,把他在場的人全殺了,屠殺持續了幾天,才住了手,那個基地也因此解散了。
塗川在一個充滿背叛,虐殺,不講道理隻講強弱的環境下生長,怎麼可能生出什麼多好的性格?
他面對盛如寶時總是遏制自己的本能,壓抑自己的天性,極盡可能的用最溫和的方法對他,隻是他對感情太遲鈍,對表達喜歡上也太笨拙,他沒見過正常的、好的相處模式,因而總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對盛如寶的情感,導緻做錯事,說錯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