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背影不動了,我擡頭一看四周,才意識到已經到頂了。
胖子累得有點神智不清,裝模作樣的在雪上用力踩了個腳印,張開雙手對我們說:“這對于我個人來說隻是一小步,但是對于摸金校尉來說,是他娘的一次飛躍。”接着就趴進了雪裡,一動不動。
吳邪幾乎虛脫了,雙腿發軟直往下滑,我單手抓着他胳膊拉了一把都沒拉動,差點把我帶下去,最後兩手一起才拽了上來。他上來後一下癱在雪裡,其他人也紛紛倒地,大口的喘白氣。
這雪坡是一片巨大的區域,左右幾乎看不到分界線,上面雪覆蓋的非常平整,隻有幾塊黑色裸岩突兀而出,三聖雪山此時就在我們的左側。
聖山的頂上覆蓋着皚皚的白雪,整個巨大猶如怪獸的山體巍峨而立,白頂黑岩,顯得比四周其他的山峰更加的陡峭,由于夕陽的關系,一股奇怪的淡藍色霧氣籠罩着整個山體,仙氣飄渺,景色非常的震撼人心。
我看着直發呆,下意識去找張起靈,卻見他緩緩地跪了下來,朝着遠處的三聖雪山,十分恭敬的低下了頭。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顯露出了一種淡淡的,十分悲切的神情。
膝蓋一軟,我不由自主的也跟着在他旁邊跪下,學着張起靈的動作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叩拜大禮。
但我知道我心裡其實沒有一絲恭敬,随着動作同時湧上心頭的,是一股仿佛植入靈魂的悲哀,以及隐藏在悲哀之後那一絲極淡的厭惡。
……
漫無天際的雪。
這是一座寺廟的後山,幽靜的避世之所。
為什麼來到這?怎麼來到這?已經不記得了。
我走上前,推開那扇門,一個孩子正安安靜靜的站在那,陽光灑在他身上,卻似乎沒能帶給他一絲溫暖。我張嘴想說什麼,被人打斷。
“張起靈。”有人在我身後叫,“沒有時間了。”
孩子走出來,我落後半步跟在他身邊,走過漫長的長廊,到處張燈結彩,唢呐喧天,兩側站着的人,如同木偶般在微微笑着。
“值得嗎?”我問他。
孩子隻是走着,沒有回答,但我知道那個答案。
我們一路從繁華,走向了荒蕪。
巨大的棺椁停在雪地裡,被人擡着停在院子中間,有人把我攔下來,我隻能走到這裡。孩子走了過去,邊上的人遞給他一杯紅色的酒。
“哥!”我聽到自己叫了一聲。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我突然不管不顧的沖過去,一把抱住他,“哥,不管你是誰,不管你記不記得,我會記得你的過去,我會去未來找你,我……”
有人用力拉扯着我,我死死的抱住他,聲音在哭腔裡逐漸失真。
“我知道。”
孩子伸手覆上我的後腦。
那些人松開手,我擡頭看他,淚水模糊了視線。
“阿渡,”他靜靜地看着我,“我都知道。”
後頸一重,我被捏暈了過去。
好一會,模模糊糊有人喊了一聲:起——靈——
……
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視野裡漆黑一片,能聽到嘈雜的說話聲,接着是一連串‘喀啦喀啦’的聲音,像是有什麼在碎裂,同時一股異香傳來。
我撐着身子擡頭去看,這似乎是一處後殿,但空空如也,沒有任何陪葬品,隻有中間橫放三張黑色的雷文盤龍石床,我正躺在其中一張上面。
其他人圍在石床後的一個大坑前,坑裡趴着一隻燒的通紅的石龜,因為高溫的炙烤,大量的裂縫在烏龜殼上蔓延。同時,一股奇怪的黑氣,從裂縫中飄了出來,速度很快,瞬間膨脹上升到了空中,猶如一個巨大的軟體生物,從烏龜的體内擠了出來。
“這是……長生天!”胖子臉色慘白大叫道。
……這他媽明明是蟲香玉,而且為什麼這周圍這麼多蟲子的氣味!
你們給我整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