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開破的喉管裡不停的湧出血來,割喉的年輕人冷冷的看着我,沒有絲毫的表情。
他是要确認自己的死亡。
我捂着自己的脖子,往後爬了幾步,用盡最後的力氣站起來,向後翻入懸崖。
醒來的時候,我第一反應檢查自己的脖子,随機就是一愣……那裡非常光滑,完全沒有一點受過傷的迹象。但我感到渾身酸疼,簡直像是回到了當初被黑眼鏡魔鬼特訓的時期。
“醒了,好點沒?”
一個陌生的女聲響起,聽聲音年紀不大,我往後側了一下頭,躲過那隻伸來的手,睜開眼看到一個姑娘正坐在床邊,她穿着一身藏服,看臉明顯是漢人,而且她的膚色非常白,和秀秀那丫頭有得一拼。
我迅速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很熟悉,是我在吉拉寺的那個房間,但這個人我在吉拉寺沒見過。
那姑娘被我躲避的動作弄得明顯一愣,下一秒,兩隻手就捏着我的臉揉搓起來,以一種我完全避不開的速度,嘴裡還在嘀嘀咕咕,“快變好快變好都過去都過去沒事了……”
……這是死前的走馬燈?
那我看到的也應該是我爸媽,是三叔,是悶油瓶,是胖子,是小花,是黑眼鏡……總之不應該是這麼個不認識的姑娘。
似乎是見我沒反應,那姑娘停下動作,捧着我的臉就歎了口氣,“真的打擊這麼大啊,早說就不來這旅遊了嘛……”
我撥開她的手,走到門外,看到胖子和悶油瓶就在門口靠着,就松了口氣,心說這才對。
“你們兩個在門口幹什麼?”
我問他們,同時在心裡給自己找了個借口,我隻是短暫的休息一會,馬上就會醒過來。
“讨論問題呢。”胖子說道:“有個情況,胖爺我覺得你可能得知道一下。”
“什麼事?”我看着悶油瓶,對胖子道。
“你知道德仁吧?”
我點頭,當然知道,我比誰都知道。
“德仁不是斷了麼,”胖子說道,“現在又接上了。”
“新的德仁?是誰?”那姑娘從屋裡鑽出來,好奇道。
“不知道,這個德仁吩咐寺裡的人,我們來了不能說,所以要等德仁從山裡回來,我們才會知道。”胖子答道,語氣看起來和那姑娘非常熟悉。
那姑娘無所謂道,“那就不管他,我哥還沒答應呢,這德仁不算數。”
“我覺得不對,我覺得這個德仁有點能量,他會不會吞了小哥在這裡的産權,不給咱們了?”胖子就道。
這時候,我已經感覺事情有一絲不對勁,他們之間的氣氛太自然了,自然到像是認識了很多年。緊接着,我就看到另一個人從遠處走了過來,依舊是一個穿着藏族服飾的女孩,但那張臉我這輩子都不會忘——是雲彩。
我隻覺得腦子轟的一聲,我要醒過來,我告訴自己。經曆過的幻覺太多,我從幻覺中醒過來有一個竅門,就是完全凝聚自己的注意力。
但這一次,我似乎是第一次發現我沒有着力點,所有一切都真實的毫無破綻。
2.
你麻痹。我心說,老子的計劃就差最後一步,結果掉個崖穿越了,這他娘的又不是什麼玄幻小說。
我想抽根煙冷靜一下,一掏口袋隻摸到幾根棒棒糖。
胖子和雲彩在一邊膩膩歪歪,看得我直辣眼睛,原來雲彩活着的死胖子是這樣的麼?白頭發都看不到了,一下年輕了好幾歲。
悶油瓶倒依舊是那副樣子沒什麼變化,正聽那姑娘說着什麼,神色似乎也沒有平時那麼冷淡了。她剛才好像叫悶油瓶哥,也是個張家人麼?
那姑娘突然回頭看我,就愣住了,“怎麼又哭了,小心真的肺水腫啊。”。
我摸一下臉,在悄無聲息中,我早就淚流滿面。
她小跑着上來抱住我,腦袋在我脖頸間蹭了蹭,安撫小孩似的順着我的背。
顯然,這姑娘和‘我’的關系似乎不一般,但——我一把拉開她,她看了看我,眉頭就皺了起來。
“可以啊,”胖子沖我擠眉弄眼,“天真你現在硬氣了,不是當初追着咱妹要名分的時候了。”
原來還是‘我’追她的?不過這小姑娘确實漂亮,特别是眼睛,幹淨的一眼就能看到底,像是有種把人吸進去的魔力,要是早個十年說不定我還真會心動,現在……
“吳邪?”她叫我,像是在确認什麼。
我點點頭,心說但不是你認識的那個吳邪。
她看着我,好一會,聳聳肩後退了幾步,掏出手機看了看,“都快十點了,”然後問胖子,“胖哥,今天什麼安排?”
“先見一下現在的大喇嘛吧。”胖子說道:“昨天我們都休息的早。”
那姑娘點點頭,轉頭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和我記憶中大喇嘛的房間方向不一樣。而且她手上明明有手表,卻要用手機确認時間……我掏出手機,摁亮屏幕,看到上面的日期,腦子又是一炸。
雲彩和胖子咬耳朵說了兩句,就快步追上了那姑娘,兩個說說笑笑往前走。
胖子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雖然胖爺也支持你硬氣點,但到時候真把小丫頭搞丢了,你可别找我哭啊。”
我哭笑不得,也隻能點點頭。
胖子這個見色忘義的,馬上跑上去找雲彩,把她從那姑娘身邊拉開,然後轉頭朝我使了個眼色,看意思是兄弟我隻能幫你到這了。
這時候,我手機響了一聲,微信收到一條消息,“是我。”
聯系人備注:張張,還是微信置頂。
接着是第二條,“你不認識我對吧。”
我看了看那姑娘的背影,她像是有所察覺,轉頭沖我笑了笑。
很快第三條也發了過來,“你把小哥接回來之後就在雨村隐居了,這次我們是回來墨脫旅遊。就當是做了一場夢,放松一點。放心,我不會暴露你的”
“看完記得删聊天記錄”
“對了,潘子結婚了,還有個可愛的兒子,有空可以給他打打電話。”
我的手抑制不住的抖起來,這一刻,大腦對尼古丁的需求幾乎到達了頂點。我深呼吸了好幾口氣,但還是覺得不對勁,撕開一個青蘋果味的棒棒糖叼在嘴裡,然後點開聯系人,一條條翻下去。
3.
吳邪本以為自己會有很多話和潘子說,但透過視頻看到那張臉,他腦子裡幾乎一片空白,全靠張張在一旁不停的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