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天太冷了。”
謝晚說着,就把手抽回來,迅速塞進自己的口袋裡。手心很潮,都是緊張的汗。
“不是吧謝老師,這麼冷酷的嗎?怎麼直接轉移話題了。”林冶手裡突然空了,帶着溫度的手沒了,冷氣絲絲往上冒。他裝模作樣地抱怨道:“唉,是我想多了,看來謝老師的心依然像石頭一樣堅硬,根本不在意我的肺腑之言。”
“不是,我沒不在意,就是......”就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有多久不跟别人講自己的心情和困擾了?謝晚自己都記不清了。陡然面對這樣的情形,把自己的話倒出來簡單,可要他去接受林冶的剖白卻有一些不知所措。他當然想說一些漂亮話,讓對方也能感到同等的感情。隻是空白的經曆讓他一時失語,隻好顧左右而言他。
林冶看他欲言又止滿臉糾結的樣子,笑着自圓其說:“沒關系,你不說我也懂。開個玩笑而已。”他邊說邊發現,謝晚的糾結忐忑漸漸消失了,随即感慨:“謝老師,真的很奇怪,我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在想什麼。所以你不用擔心說不出來,即使你不說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可能這就是靈魂伴侶?”
這個詞脫口而出,兩個人都愣了。
謝晚眨了眨眼,他忽然有點不确定這個詞的含義。
林冶清了清嗓子:“這是,咳,一個比喻。”
謝晚點點頭,接受了這個說法。也許隻是他太過于敏感了,朋友之間說說也沒什麼。
“回去吧,冷。”林冶說。
路上有沒清掃幹淨的樹葉,踩上去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他看着一望到頭的卵石路,腦子裡不受控制地閃過一個想法。
可是我有點想當真了,這個比喻。
北方的冬天,室内暖氣開得很足。謝晚洗完澡出來,胡亂擦了幾把頭發,直接上了床。下午睡太久,他現在并不困,隻是需要一點獨處的時間。
戴上耳機,随便點開一首歌,謝晚新建了一張畫布。
他想畫那條鋪滿樹葉的卵石路,想畫夜空,想畫明亮的路燈。但下筆亂畫一通,删删改改,謝晚卻怎麼都不滿意。白底黑線條實在太過于單薄,這可以是任何一條卵石路,任何一個公園,唯獨無法單獨指代他想要的那一個。
他還記得當時看到的顔色,可他畫不出來。
謝晚一個一個地把圖層拖入垃圾箱删除,最後隻留下了一條卵石路。他默默歎了口氣,退出了這張圖,轉而畫起了動物系列條漫。
一隻松鼠拿出了一顆栗子,大膽地從樹上扔下來,砸在了下面站着的人身上。那人擡頭看了一眼,撿起栗子,沖松鼠笑了笑。松鼠沖他晃了晃自己毛茸茸的尾巴。
他畫簡筆畫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就完成了。謝晚習慣性地打開微博,發現評論突然增加了不少。
最近也沒發什麼東西啊,都在評論什麼呢?難不成又有什麼人轉發了?
隻不過他猜錯了,并不是因為轉發或者别的什麼,新增評論都來自于他最新的一條微博,網友們似乎是在互相讨論着什麼東西。謝晚一頭霧水地點進去,才看懂這些縮寫詞和各種表情感歎詞組成的語句到底是什麼意思。
原來是有人在他微博下面評論說想看博主發完成度高的畫,想看上色之類的,其他人有的是附和,有的則覺得這人事兒多,才都你一眼我一語地聊起來了。
“@愛睡覺的貓:博主畫得真好看,翻主頁好像隻發過草稿線稿哎,想看完成品![期待.jpg]有生之年能看到博主上色嗎,一定超美![愛心.jpg]”
謝晚盯着這條最先提出的評論,皺眉捏緊了手機。雖然他确實沒發過,但怎麼就這麼巧呢,之前沒人提過,謝北戊剛一找事就有人提了?可是謝北戊怎麼知道這是他的号,再說,真要是他的話也太明顯了。
他糾結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點進這人主頁,往下翻,能看出來這個号已經用了很久,之前發的都是一些日常的東西,甚至還有自己和朋友的合照,是個年輕女性。
謝晚歎了口氣,看來這人并不是謝北戊。
他先把新畫的條漫發了,又退回去面對評論猶豫,到底要不要回複。思來想去,他自己都要被自己的優柔寡斷煩死了。最後實在不想看着他們吵來吵去,還是謹慎地回了一句。
@布吉島回複@愛睡覺的貓:感謝喜歡,畫畫是自學的,水平一般,不會上色,完成度僅限于此,不會更精細了。
又挑了幾個評論回複,謝晚才關了微博。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一點了。他關了燈躺下,在黑暗中盯着床簾的頂部,腦子裡走馬觀花地回顧着這一天發生的事情,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夢裡一會兒是在飯店裡吃飯,桌上原本賣相不錯的菜突然都變成黑漆漆一盤,一會兒又看見鄭天河坐在自己旁邊,和謝城聊得不歡而散。還看見林瓊和林冶在吵架,他上去勸和,被一把推倒在地上。
夜裡謝晚醒了好幾次,每次都從夢裡驚醒,睡得不安穩。睡也睡不好,他幹脆不到六點就起床了,起來看到小組群裡,昨天晚上十二點不到,林冶他們說把成片發給老師看了。謝晚順手回了個好的。
他們的定格動畫已經基本完成了,還差一些潤色。不過之前老師說最後結課前可以提前發給他看一次,他會給一些修改意見,林冶他們便決定先發給老師看看再接着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