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亮光很快消失了,但鄭瑩琇的臉色還是變得很難看。天生淨化靈根,對于微弱的魔氣,她的接觸可以直接淨化掉全部。
但這件衣服的主人身份不明,以他的實力來看,恐怕在魔族也是位居高位。
鄭瑩琇盡管着急找草藥,但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拜入師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除魔衛道是她的責任。
更何況,以她的淨化能力,若是再勤加修煉,恐怕很快就會成為魔族的心腹大患了。
鄭瑩琇猶豫了一會,還是收起衣服碎片放在儲物戒裡,決定繼續采草藥。
就差一點就能成功了,現在放棄,她實在是不甘心。
鄭瑩琇的隐身咒不能用在實物上,隻能用在人身上。她擔心被老虎發現端倪,索性放棄了禦劍,決定采用最原始的方法——慢慢爬下去。
鄭瑩琇捏訣換了件更适合的衣服,又試了試樹藤的韌性,還不放心。再次施加了一層固定術法後,她這才抓住樹藤的一端,直接蕩下去。
因為人的重量不小,慣性也極大,樹藤晃個不停,鄭瑩琇好幾次錯過了盈血草。她也不氣餒,等身體慢慢穩下來在進一步行動。
摸到了!
拔下草藥的那一刻,鄭瑩琇内心的喜悅簡直是無以言表,她想狂喜,她想大叫,但她還在懸崖上。
鄭瑩琇索性召喚出佩劍,打算班師回朝,現在就算被老虎發現了,它也沒法上天來抓她。
隐身咒消失的那一刻,空氣裡多了一層靈力波動。
“找到你了。”身着黑袍的男人以超乎常理的速度,來到了鄭瑩琇身後,手上的靈力抵着她的脖頸,似乎下一秒就能看到血肉橫飛的場景。
鄭瑩琇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到了,他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完全沒給她反應的時間。
她感受到頸間的威脅,努力保持冷靜,緩下語氣道:“有話好說,若是想要這盈血草,我大可以割愛。”
鄭瑩琇說着,手卻在身後捏了個決,待他松懈下來,找準破綻,才能拉開距離,不受人制約。
黑衣人卻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我要這破草有何用,殺你才是我的目标。”
他的靈力慢慢積聚,也不催促,似乎就想看到她跪地求饒的樣子。而他,就是那個掌握了生死大權的劊子手。
這種眼神太熟悉了,鄭瑩琇幾乎是脫口而出:“你果然沒死。”
“很聰明。”黑衣人敷衍地拍了兩下手,“既然你這麼聰明,我更不能放走你了。”
鄭瑩琇對自己的實力有清晰的認知,但她也絕不會坐以待斃。
迎面襲來的光球,逼迫那人松開鄭瑩琇自行閃躲。
鄭瑩琇拍了拍臉頰,不敢分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戰局。
“噗——”有一隻手猛地襲向她後背,鄭瑩琇即使躲閃及時,肩胛骨仍然血流不止。她捏了個決暫時止血,荒郊野外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回劍宗。
鄭瑩琇不怕死,但她也不想枉死。就算是死,她也要拉個墊背的。
對方的情況也不是很好,身上的黑色袍子被術法擊落後,内裡的身體症狀更是清晰可見。蒼白的肌膚下,經絡很是明顯,不同于修仙之人的氣血渾厚,也不同于魔族的刀槍不入。
“邪修?”
鄭瑩琇第一時間隻能想到這個詞。
那人被激怒了,朝她怒吼:“像你這樣的天之驕女怎麼會明白我們這種普通人修行的不易。”
他緩了緩,眼裡的神色又變了:“大人說過,我們才是這個世道的主人。”
“你們這種蝼蟻,就通通去死吧!”
他持刀飛速向前,剛剛止住血的傷口被風撕開,帶着魔氣的鮮血一滴一滴滴到下方的草地上,原本盛開的花兒瞬間枯萎。
鄭瑩琇也不躲,既然已經做好了拼命的準備,死之前當然要戰個痛快。
她召喚出佩劍靈光,兩人打了好幾個回合,一時間,隻能聽到短兵相接的聲音。
鄭瑩琇的劍術略勝一籌,奈何靈力不敵。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身上多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傷口。
黑衣人似乎厭倦了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一劍刺穿了鄭瑩琇的肩胛骨。
鄭瑩琇不顧傷口湧出的鮮血,忍痛施了一個瞬移咒,因為靈力不夠,隻移動到了十米開外。黑衣人以為她要跑,嗤笑一聲就想上前解決掉她。
直到他被烈焰焚身,都沒有意識到究竟是哪一環節出了問題,他居然會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給算計了。
鄭瑩琇躲在山崖下,靜待老虎離開。
老虎被四周的魔氣幹擾了判斷,一時間竟然沒有發現她。隻要它走了,她就能逃出生天了。
鄭瑩琇的計劃很完備,通過預知發現老虎會在不久之後發現他們二人,随後開始一場惡戰。于是她決定借刀殺人,利用突然出現的老虎消滅黑衣人這個隐患,然後自己再脫身。
可惜她的身體狀況實在是太差了,幾乎支撐不了她再次施展法術。
山崖下,鄭瑩琇運功療傷時,再次吐血。
她知道是自己太過急功近利了,這麼重的傷不是憑自己一朝一夕能養好的。但她不甘心,不想自己最終因為沒有靈力,成了山裡豺狼虎豹的大餐。
“噗——”再次被反噬,鄭瑩琇索性躺下來,透過樹葉的縫隙看那僅有一隅的天空。
“鄭瑩琇,你不能死。”
鄭瑩琇覺得自己約莫是快到極限了,居然聽見了師兄的聲音。
而剛剛解除禁閉、在林間搜查了半個時辰的季煥然,終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他一把撈過鄭瑩琇,用最快的速度往宗門趕。
“多謝師兄相救。”直到真正到了劍宗地界,鄭瑩琇才強忍着疼痛,暈了過去。
季煥然将鄭瑩琇交給藥峰長老好好醫治。自己則是回到了兩個時辰前他摔門離去的地方。
他抿緊嘴唇,掀袍跪下:“弟子知錯了,還望師父責罰。”
屋内,無心的心情倒是很不錯,這才是他的乖徒弟。
“無妨,你隻需記得,掌門繼承人是不會做錯事的。”
季煥然斂眸,沒再說話。
隻因為他未來會繼承宗門,他的錯誤便永遠要讓他人承受嗎?
倘若一直如此,他的心魔便永遠不能消失。
可惜這個道理,無心不懂,也無法回答他。
“掌門,鄭師姐她——”一個弟子慌慌張張地闖進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