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煥然沒有開口,隻是輕輕捂上了鄭瑩琇的嘴。
兩人在牆邊站定,鄭瑩琇才問:“我就知道你不會走。”
季煥然的心思被猜中了,他有些生硬地扯開話題:“我有東西要轉交給你。”
他拿出了那個鄭信再三叮囑務必要送達的物件。
“這是令堂留下的。”
他說完,緊緊盯着鄭瑩琇的臉色,生怕她想起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鄭瑩琇卻隻是愣了一下,接過了盒子。
盒子裡面是一張陳舊的羊皮卷。
羊皮卷的邊卷起皺起,泛着有年代感的淡黃色。
“藏寶圖?”
鄭瑩琇将它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還是沒有頭緒。
季煥然也湊上前看了看:“這一定很關鍵。”
鄭瑩琇當然知道,她甚至懷疑羊皮卷與先前無故消失不見的黑衣人首領有關。
問題是,她看不懂這個地點在哪裡啊。
“你見過嗎?”她問季煥然。
季煥然搖頭:“聞所未聞,或許師父知道些什麼。”
兩人幹脆一起進屋。
鄭瑩琇樂見其成,沒有點出季煥然的心口不一,無心可就沒這麼客氣了。
“還記得我這個師父啊,我看是一點不把我放在眼裡。”
他覺得是時候收一個新弟子了。
“師父,這是我剛剛找到的。”
鄭瑩琇不知出于什麼目的,刻意隐去了母親的姓名。
無心的目光,定在了羊皮卷上的某處。
“甯?”他突然正色起來,“你是從哪裡找到的?”
鄭瑩琇這次沒有回避:“家母遺物。”
“遺物——”聽到這兩個字,無心先是有些迷茫,居然能夠稱上遺物了啊。
“這是清甯的東西吧。”他重重地歎了口氣,“此事牽涉甚廣——”
剩下的話,他沒有明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季煥然覺得諷刺極了,他抿着嘴角,終究還是沒忍住:“所以我們不要去深究?您是想說這話吧,我替您說了!”
氣氛一下子就劍拔弩張起來,空氣沉悶得叫人無法呼吸。
“你也是這麼想?”
無心扭頭看向一言不發的鄭瑩琇,她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在你們心裡,我就是個貪生怕死的小人是嗎?”
無心氣急,一掌拍碎了身前的矮桌,背過身來平息自己急促的呼吸。
季煥然與鄭瑩琇對視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
“還愣着幹什麼,要我請你們出去嗎?”
無心真覺得自己不該收徒,尤其是季煥然,居然成了現在這般不服管教的模樣,都是他教子無方啊。
兩人隻得先出去,季煥然緩緩帶上屋門時,聽到了無心的叮囑:“風鈴山,别死了。”
他将門合上,掀開衣袍跪了下去。
“弟子有罪,辜負了恩師的多年栽培。”
随後是響亮的三個響頭。
第一,沒能幫師父振興劍宗。
第二,多次頂撞師父。
第三,如今他一心尋找真相,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盡孝了。
季煥然從小在劍宗長大,無心于他而言,既是師父也是父親。
微風掀起他額前碎發,季煥然突然覺得有些冷。
鄭瑩琇能理解他,也并沒有催促,隻是在一旁等他消化好情緒後,拿回羊皮卷。
“走吧。”
季煥然把盒子塞到鄭瑩琇手裡,走到了前頭。
鄭瑩琇這才意識到不對:“走?”
走去哪兒?
“師父說在風鈴山。”
鄭瑩琇知道這是去風鈴山的路,她不明白的是,堂堂魔界之主應該很忙才對,這人怎麼這麼閑?
“不走嗎?”
季煥然見她停下了,以為她累了,還想背她起來。
“不用不用。”鄭瑩琇還走得動,“你還是先回魔域吧。”
她其實很抓狂,各走各路不好嗎,本來在首領的密室裡也隻是偶遇,現在也該分道揚镳了。
“不用,魔域有烏羽呢。”
季煥然這話說得絲毫不害臊,像是沒有收到過烏羽的傳音符。
“他說最近清閑得很,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還在調解鄰裡矛盾的烏羽打了個噴嚏,怎麼回事?
一定是王上要回來了,一定是!
鄭瑩琇也被季煥然的不要臉震驚了:“是我不對,既然已經割袍斷義,就不該麻煩你了。”
“欸——”
季煥然見她心意已決,隻能隐去身形偷偷跟上。
反正他是不會回魔域的。
鄭瑩琇走了一會,沒有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這才松了口氣。
風鈴山是傳說中神魔大戰的遺址,每年都有不少人來觀賞。
不過現在不同了,仙魔兩界互不幹涉,來這裡觀賞的人也少了。
山下的鎮子裡客棧不少,鄭瑩琇不缺錢,挑了一個看上去還不錯的客棧住了下來。
季煥然不敢跟太緊,隻能選了另一家。
“客官,來這邊坐。”
他選的這一家客棧酒菜不錯,人倒是不多。
季煥然有些好奇,小二上菜的時候多問了一嘴:“怎麼咱們這間客棧沒有對面的人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