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煩意亂的躺下,次日一早,便收到宮裡送來的請柬,請柬是金嬷嬷轉交給她的。
金嬷嬷道:“淑妃娘娘讓人送來的,邀請娘娘去禦花園賞花,這事皇上也答應了,您盡管放心去便是。”
姜秾接過請柬看了一眼,随後又放在桌上。
宮裡的宴會,她沒興趣參加,而且這事情經過皇帝的同意,到時候他又會想方設法将她帶離宴會,困在龍榻上。
她厭惡那個地方。
金嬷嬷瞧着她恹恹的神色,似乎不感興趣,隻得說道:“娘娘不必擔心,皇上沒說這次用凝香露。”她的意思是告訴姜秾,皇上不會召幸她。
皇帝但凡要召幸她,必然要她用上那香露,無他,蓋因她被賣到揚州花樓時,那鸨母為了将她賣個高價錢,便将這用上百種花露調制成的凝香露塗抹在她身上,如今皇帝讓她塗抹上,無非就是想用她曾被賣入花樓之事羞辱她。
他想要她時刻記得,當初在花樓裡,是她撲到他懷裡求他救她,又解掉衣裳用浸滿冷香的身子引誘他。
姜秾淡淡的道:“既然不用凝香露,那本宮是否可以不入宮?”
金嬷嬷冷笑了一下,“娘娘若是想不入宮也行,自個派人入宮同淑妃娘娘說去,再說淑妃娘娘名義上是娘娘的長輩,您若是拒絕她的好意,可是對長輩不敬。”
淑妃執掌六宮,姜秾自是知道的,她曾去拜見過淑妃,不過她人微言輕,淑妃也沒将她當回事,派個宮女出來将她打發了,此後她便再也沒有去過昭陽殿,這回她竟然給自己送請柬,姜秾着實有些意外,對方什麼意圖她不清楚,正如金嬷嬷所說,她拒絕不了。
姜濃道:“既然如此,你去回話便是,就說我應了。”
金嬷嬷這才離開。
金嬷嬷這回是親自入宮回話的,回完話,她并沒有着急出去,而是去了承乾殿。
見過皇帝後,金嬷嬷便将今日在姜家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訴宗焱。
宗焱得知蘇氏勸姜秾另嫁,英俊的眉眼間浮現一絲戾氣,他就知道姜家人不會安分,看來他不該輕易放姜秾回娘家。
“她說什麼?”
金嬷嬷道:“娘娘并未答應,說是要為溫昭太子守喪三年。”
說完,她瞥了一眼宗焱的也臉色,果然他的臉已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來。
金嬷嬷打了個哆嗦,她可不是普通宮人,她是皇上身邊暗衛,因為執行一項任務傷了根本,不能再習武,這才從幕後走出來,留在皇帝身邊當個管事的嬷嬷,她跟了皇帝十年,即便如此,她看到皇帝這神色,心裡還是發憷。
守喪?她對那個男人還真是情深。
宗焱隻感覺心裡仿佛紮進來一根刺,那種尖銳的難受一點點的侵蝕着他,他不喜歡姜秾心裡有别人。
遲早他會把那個人的痕迹從她心裡一點點抹掉。
賞花宴這一日,姜秾換了一身淺雲色襦裙,罩着夾棉的山岚色立領褙子,外頭一件象牙白披風,烏發挽做一個芙蓉髻,僅用一根鑲南珠的簪子固定。
她的衣着甚是素淡,本來宮中妃嫔宴會,争奇鬥豔的該是那些娘娘們,她不過是個邊緣人物,還是盡量低調些為好。
來到禦花園,四下一看,隻見園中花團錦簇,妃嫔們三三兩兩站在一起,莺莺燕燕好不熱鬧。
淑妃坐在萬春亭内,姜秾扶着金嬷嬷的手臂走上前,來到淑妃跟前,她屈膝行了一個萬福禮,“妾身給淑妃娘娘請安。”
淑妃看着眼前那娉婷袅娜的身影,與腦海裡那一夜隔着薄紗看到的妙曼身影重疊起來,淑妃眼底的冷意一閃而逝,她臉上露出盈盈笑意,“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禮,起來吧。”
姜秾緩緩擡起頭來,那張燦若朝霞的臉緩緩進入淑妃的視線裡,淑妃怔了怔,下一秒,擱在膝上的手猛地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