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緩緩打結,路硯舟吞吞口水,掌心被自己掐出一排紅印。
小李警官面色變了又變,終于受不了這樣的氛圍,找個借口出去了。
路硯舟面白如紙,臉上唯一還帶着紅色的嘴唇也開始發白。他握着咖啡無意識又喝一口,動作太急,把自己嗆了一下。
“走了。”邬铮突然幹脆利落地起身。路硯舟還沒反應過來,室友的腿已經跨出接待室外。
“……好快。”像要消減心中的不安,他沒話找話,“這樣就行了嗎,我們不再問多點細節?”
邬铮瞥他一眼。路硯舟不說話了。
街上很安靜,兩人并排而走。
路硯舟問:“所以……我身上的嫌疑算是洗清了嗎?”
邬铮點點頭,“一半。”
原路返回,這個點行人明顯少了,尤其往棚戶區走,一路遇到的路人越來越少。
棚戶區官方稱呼是淨安裡,大家卻一般隻稱棚戶區。路硯舟沒有想到第一次聽到這樣正式的叫法,是在一樁疑點重重的案件裡。
晚風瑟瑟,他不受控制地開始回想剛剛的對話。不可避免地,腦海裡再次浮現那令人不舒服的畫面。冷風吹來,冷汗浸濕的背後毛毛的,像有人貼着背心幽幽吹氣了一口。
狠狠打了個寒顫,他快步向前,呼吸都亂了。邬铮餘光看過來,不緊不慢跟上。
邬铮似乎跟常人不太一樣,看上去總是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他膽子很大,目前為止,路硯舟沒有在他身上體會出一星一點類似于恐懼的情緒。而除此之外,他的其他正面情緒也少得可憐,除了冷漠與強勢,路硯舟甚至不知道還能用什麼形容邬铮。
沿大路向前經過醫院與學校,路邊的商鋪基本都關門了。即将轉彎進入巷口時,路硯舟突然神色一動,死死盯住路邊的車。
“是這個家夥。”他走過去。那是一輛很有些年頭的電三輪,車身上布滿灰塵,兩側印着速通物流的标志。幾乎是一瞬間,路硯舟就憑借那車廂上不規則的鏽迹認出了它。
邬铮也走進了,雙手插兜站在不遠處。
圍着那輛停在路邊角落裡車轉了小半圈,路硯舟指着車身一處突起說,“應該就是這裡刮爛了我的衣服。這個快遞員每次開車都很急,我連着遇到兩次,車速都很快。”
邬铮掃視車身,似乎是被什麼吸引,視線停留在輪胎上。數秒後,他飛快将這輛車打量了一便。
整個過程就在一瞬間。
幾秒鐘後,他又恢複了那種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的态度,擡擡下巴示意路硯舟繼續走。
接下來他們都沒怎麼說話。或許是出了案件的緣故,棚戶區晚上出來的人更少了,他們倆并排向前,直到走回筒子樓底下,一路上才遇到了四個人。
“……你的監控原本裝在哪裡?”路硯舟擡頭看着筒子樓。邬铮沒有隐瞞,指着入口頭頂某處,路硯舟擡頭看了看,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雖說可能隻是防賊,但他還是覺得古怪。
樓梯狹窄,燈光微弱得肉眼幾不可查。
兩個人前後向上,本就不大的空間被壓縮得更小,路硯舟落後兩個台階走着,交疊的腳步聲在樓層裡回蕩。
很怪的氛圍。
“所以你是做什麼的?”他沒話找話,“感覺其他你這個年齡的孩子都在讀書呢。”
似乎是對他口稱孩子不滿,邬铮鼻子裡擠出一個很短的嗤聲,如果不是路硯舟一直在留意,甚至注意不到。
“咨詢顧問。”他回答。
一進門,邬铮将芯片順手扔在客廳的桌闆上,路硯舟關好門換上拖鞋,剛準備去洗把臉,站在自己房門口的邬铮冷不丁問他一句,“那輛快遞車你見過?”
“嗯。”路硯舟應聲,“見過兩次,連着兩天都在前面那條街上,就在垃圾場附近。”
邬铮若有所思,沒有說話。
路硯舟緊張地問:“怎麼啦?有什麼問題嗎?”
“自從新的城市管理條例通過後,空中管制大部分放開。”邬铮說。
“速通快遞一年前已經将人工投遞服務全部更換成了無人機投遞業務。”
“你見的那輛車到底是從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