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那邊很快有了突破性進展。
19日晚十一點三十五分左右,兩名外賣騎手先後經過購物中心後巷倉儲區時,均目擊到可疑人員搬運貨箱。其中騎手劉某因正在通話,僅捕捉到嫌疑人穿着黑色連帽外套的模糊影像;而另一名騎手張某則提供了關鍵信息——嫌疑人身高約 175cm,體型偏瘦,搬運時呈現出異常謹慎的姿态。
“證詞裡都提到了,箱子看上去很沉。”路硯舟垂眸翻動證詞,幽幽冷光在眼睫裡閃爍。他眨眨眼睛,看見邬铮的銀絲邊眼鏡放在手邊,于是順手拿起來,玩鬧似地戴上,“嫌疑人畫像與死者助理體貌特征吻合,看來我們的猜測沒錯。”
眼前的畫面微妙地扭曲着,像浸入水中的油畫。牆壁融化成深深淺淺的色塊,身邊人更是被柔化成面色模糊的一片。路硯舟興緻勃勃地盯着邬铮看,那高挺的鼻梁在鏡片折射下亮成重疊的光點,唯有邬铮那雙冷茶色的瞳孔依舊銳利如刀,在模糊的世界裡切割出兩道炙熱的視線。
黃油一般,他在對方熾熱的目光裡融化。
“好暈……”路硯舟喃喃,探索新奇世界的快樂很快被頭重腳輕的暈眩取代。
忽然傾身靠近,黑色風衣在失焦的背景中翻湧成大片墨色漣漪,邬铮嘴唇開合的弧度在鏡片後被無限放大,二指不輕不重地托住路硯舟纖細的下颌,“看清楚了麼?”
眼鏡被取下,視線瞬間清晰。
放大的臉上帶着似有若無的笑意,似情人呢喃,又如狩獵者的悲憫。
路硯舟怔怔看着他,失焦的眼睛輕顫着,直到瞳孔與他直直對視。
“……”
他突然後撤幾公分,腦袋垂下來不去看邬铮,“有點太近了。”心中懊惱于剛剛鬼迷心竅似的玩心大起,手腳都不自在地抵抗着。
邬铮卻絕不會任憑這送上來的機會溜走。
托着下巴的二指換做手掌,他将路硯舟低垂的臉頰捧在手心,在對方閃避的視線裡繼續湊近,直到雙方剛剛拉開的距離再次消弭。
光屏不知什麼時候被打落在地上,光芒驟然起伏着,投起一片錯亂的窗口。
閃爍的光斑中,邬铮手掌向上,完全覆蓋住路硯舟的雙頰。掌心的溫度熨燙在細膩的皮膚上,路硯舟被迫仰起下巴,略長的發尾擦在邬铮手腕上。指腹重重按壓那片被擠出來的一點點臉頰肉,直到上面布滿暧昧的紅痕,邬铮低低的聲音擦過路硯舟顫抖的睫毛,視線向下,含情地攏住那薄薄的唇肉。
一個輕而緩慢的吻。
直到齒間小小的唇珠都被磨紅了,他才放過路硯舟。
突如其來吻打破了他們之間某種心照不宣的平衡,逃避似的,路硯舟慌亂起身離開,連手邊的紙筆都來不及拿。
邬铮眼神幽深,盯着他離去的背影默默不語。
案情的另一個突破口也在同一天出現。
警方不僅掌握了徐浩天僞造不在場證明的鐵證,更通過海量車輛監控篩查,在某轎車行車記錄儀中發現其駕駛黑色轎車于 20 日淩晨 00:47 經過陳屍地點外圍的關鍵影像。抓捕組立即啟動收網行動,在其别墅地下車庫将正準備外出的徐浩天當場擒獲。
然而人是抓到了,面對确鑿證據,徐浩天仍矢口否認所有指控。
更棘手的是,死者缺失的頭顱仍下落不明。
劉隊聯系上邬铮的時候,腳邊落滿了煙頭。他眉頭緊縮,簡單陳述目前遇到的問題。
“我們能确定死者的腦袋沒離開過他别墅,”旁邊更年輕些的警員彙報,“但是搜遍了上下兩層的所有房間與角落都沒有發現。”
“地下室呢?”邬铮的目光透過投影審視地落在他身上,警員态度愈發嚴肅,“都檢查過了。”
沉思片刻,他指尖敲打桌面,“别墅結構圖發過來,晚上我去。”
烏雲密布,月亮罩在雲層之間,投下的微弱光影朦胧清冷,紗一般籠罩着面前的二層小别墅。
寂靜的夜在黑壓壓的窗戶間蔓延,邬铮推開别墅大門,回頭望向還站在門口的路硯舟,“走了。”
夜晚放大了人心中隐秘的恐懼。哪怕有邬铮在前,一想到就要進入面前這間不知哪個角落還藏着碎屍的房子,路硯舟依舊有點緊張。
邬铮也不催他,站在門邊向内打着手電。路硯舟深吸一口氣,還是跟上了室友的腳步。
小别墅東西長15.6米,南北寬12.4米,含塔尖的總高度為9.8米,外觀精緻布局合理,在新海市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頗受追求品質生活但資金有限的年輕人的青睐。
推門進去,一層的門廳與客廳相鄰,廚房在角落,客廳與扶手樓梯的連接處還有一間被改成電腦房的客卧。二層結構更簡單些,除了面積最大的主卧和裝飾典雅的書房,還有一個種着花的露天小陽台。
相比結構圖上簡潔的規劃,眼前的房屋被各種各樣繁瑣但和諧的軟裝填滿。路硯舟站在客廳帶燈帶的純白立櫃前,看着裡面擺滿的一層層手辦,不由地感歎,“徐浩天心還挺細的,目前為止經過的地方竟然都找不到一點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