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很少見地戛然而止。
路硯舟不等他說完,便目不斜視地側頭飛快親他一口。
臉頰上如蜻蜓點水般的吻一瞬即逝,柔軟的觸感卻像是烙在皮膚上一般。
邬铮呼吸一滞,掌心下意識攥緊,又被路硯舟巧妙又頗具挑逗意味地掙開。
熟練地反向握住邬铮激動中微微震顫的手,他安撫性地拍了拍,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心裡卻一點沒被幹擾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或許其他人還要疑惑雕像眼裡的閃光究竟是什麼,已經得到了題幹的他卻對此心知肚明。
然而假若那是眼淚,接踵而至的諸多問題又會将現狀變得愈發撲朔迷離——雕像為何會流淚?它的淚水與鑽石失竊之間又有着怎樣的聯系?
展廳外早已圍得水洩不通,東新區派出所民警與展方總負責人抵達現場,正在與Tebogo低聲交涉。
周圍人很多,除了跟着Tebogo來的兩方安保團隊,人群中還有展會巡邏保安、東新區的辦案民警,甚至聞訊匆匆趕來的幾名設計師。
其中有人緘默不語,有人小聲交談,惴惴不安的焦躁情緒在人群中蔓延,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展廳緊閉的大門。
路硯舟靜靜地站在走廊轉角,目光不着痕迹地在衆人臉上一一掃過,觀察着所有人的神态舉止。那三名設計師表現得尤為坐立難安,特别是其中一個叫David Brown的男設計師,相比于其他兩位女性的焦心與憂慮,他臉上還有着被掩飾得很好的迫切。
這樣耐人尋味的神态讓路硯舟第一時間注意到了他。
盯着對方似乎過于整潔的衣服看了兩眼,路硯舟轉頭确認偵探是否也發現了這點,卻見對方上前幾步,與東新區的民警低聲說了句什麼。
三方緊急磋商後,安保負責人捧出一箱特制外服。
警方、展方與鑽石所有方各分到兩件,剩餘兩件則交到了咨詢顧問手中。
這種全包式防護服采用高透明防霧面罩,除了鼻部預留的五個微型換氣小孔,沒有任何地方能與外界接觸。很好地杜絕了檢查者趁亂私藏鑽石的可能。
套上衣服按下排氣鍵,防護服自脖子以下瞬間與人體緊密貼合,路硯舟嘗試展臂與抓握,發現正常行動并不受影響。
總負責人面色凝重地刷開展廳大門,門後露出一扇全面防彈玻璃的透明門。他将手掌按在玻璃上,光芒自上而下掃過整張臉。随着指紋與虹膜同步驗證的紅光在他視網膜上閃爍,透明門緩緩朝兩邊打開。
Tebogo率先踏進展廳,走到一個不遠不近的地方站定不動。Julian及隊友抱臂守在大門左右。
身着全包外服的八人越過他們繼續向前,在衆人的目光中來到展台外側。
蒼穹之淚真的不見了。
星光之下,伊南娜雕塑雙臂高舉,光芒灑在那塑造細膩的肩頸與胸口,頸間項鍊熠熠生輝,卻唯獨少了那一顆點睛之筆的大藍鑽。
盡管早有心理準備,真正看到面前場景,衆人的呼吸還是不約而同滞澀在喉間。
路硯舟深黑的瞳孔倒映着展台上矗立的伊南娜,他屏息凝視,發現雕像眼睛裡閃過的水光已經消失了。
四周架起的十六台搜證攝影機全程錄像,展示台外的雙層玻璃防護罩緩緩打開,他站上底座,終于與心心念念的雕塑正面相對。
伊南娜靜立在展台中央。雕刻師以驚人的技藝塑造了許多細節,卻依舊沒讓她擺脫石膏的身軀。石膏口不能言,目不能視,自然無法流下淚水,然而……
擡手在雕塑眼睑下沾了沾,抹開指尖冰冷的潮意,路硯舟示意邬铮看過來,“有濕痕。”
伸手一探,邬铮看着儀器表盤上顯示的數據。
“水。”他薄唇一抿,視線在全包玻璃罩與罩内的恒溫裝置上掃過,很快得出結論,“冷凝水。”
像是觸發了關鍵信息,619忽然蹦出來:「查詢到任務者當前世界還有問題未作答,是否提交‘冷凝水’作為最終答案?」
“否。”
路硯舟回答幹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