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弄得好狼狽,我不喜歡。”低聲呢喃,似真似假的抱怨。
“這種人,就應該盡早抓到才好。”
話音未落,他悄然動起來。
黑暗中閃過一絲動靜,黑衣人迅速調轉槍口就是一槍。
硝煙未散,他快步逼近,卻隻見一地散落的玻璃。
又是這種把戲,垂死掙紮罷了。
含恨又不屑,他忍着想将那滑不留手的保镖碎屍萬段的毒火,舉起槍沿着對方經過的路線繼續向前搜尋。
子彈還剩一顆,但對付對方足夠了。
環境幽暗,經過稻種區繼續往前,黑衣人路過陶器區,順着警報掩蓋下細微的響動不斷逼近。想象着捉到對方後要怎樣将那漂亮又該死的頭顱割下來,他喉間發出微不可查癢意,不住吞咽着上湧的酸臭涎水。
死吧,都死吧!
如果不是缺少條件,他恨不得在這裡放一把火,将整座展廳付之一炬。
嗬哈哈……
不是想找到我嗎?不是偏不讓我離開嗎?
那就都死!都陪我死!
瞳孔中閃爍着極度惡意的光芒,他幾乎控制不住地咧開嘴,端着槍一點點靠近那還在徒勞的保镖。
在這裡躲了這麼久,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這裡。
逃吧,可憐的小鹿。
逃吧!
眼見對方又被自己從藏匿點隐隐逼出來,不得不再次頂着被射穿的風險奔逃,他幾乎要沉溺于這種随意掌握生死的快感中,甚至想将玩弄的時間繼續拉長。
哼,什麼鑽石财富,拿不到手裡還不如多殺幾個人!
想到一念之差便要與自己無緣的蒼穹之淚,黑衣人忽然清醒過來,眼裡更添一抹濃稠的恨,擡腳踹飛互動區的模拟制陶模型。
人呢?
人呢!
他不想玩了,他現在就要讓對方死!
聲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了,那可憐又驚惶的保镖似乎終于發現了自己行蹤暴露的秘密,現下正不知躲在哪裡捂住嘴巴懼怕地流淚啜泣。
一時失去對方的蹤迹,黑衣人站在陶器區與史前地貌區之間,槍管對着黑暗不斷移動,手臂的顫抖越來越大。
去哪了?到底去哪了!
他克制不住地顫抖,牙齒咬得喀嚓作響,喉管裡胡亂吞着口水,竟如陷入絕境的鬣狗。
就在他徹底發瘋之前,忽瞥見地下若隐若現的蜿蜒水痕。倏地咧開嘴角,他臉上笑容越來越大。
啊……
找到你了,我的寶貝……
刻意放緩腳步靠近,他穿過茂密的模拟植被,沿着叢林間小路緩緩前行。樹林遮擋中,梅花幼鹿半邊身體隐在黑暗裡。
小鹿啊小鹿,純潔又無辜。
槍口直對栩栩如生的小鹿,他視線又忽地瞟向地下。
淡淡的水痕在這附近戛然而止。
他惡意地笑,突然舉槍大跨步上前。
在濃稠的黑暗裡,他如願看到了蜷成一團的——
衣服?
就在這時,餘光裡人影一閃,黑衣人本能扣動扳機,卻依舊被對方大力撞倒在地上。
看清壓在身上的人,他瞳孔驟縮——這哪是保镖?分明是新石器時代中期崧澤獵戶的考古複原人像!
前胸後腦同時受到重擊,最後一顆子彈也沒了。黑衣人仍不甘心地掙紮,卻被一個從樹頂降下的巨大蘆葦筐精準地罩住!
一道纖長身影緊随其後躍下,輕盈而靈巧,膝蓋隔筐重錘他胸口,手中匕首狠狠紮進他肩膀。
“啊——”
凄厲的慘叫,仿若靈魂被撕扯。
路硯舟卻眼都不眨,手腕狠狠一扭:
匕首竟直直穿透肩膀,将對方釘死在地上!
血珠飛濺,有幾滴落在眼睑下方,恰好與他淡色的淚痣重疊,襯得他愈發妖冶。
宛若從十八層地獄爬上來的勾魂豔鬼,他輕笑:
“說了,你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