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調整到懷裡更舒服的位置,邬铮一手環着懷中人輕拍,面色不改地趁他思緒還在遠處,又喂了幾勺藥。
“聯系上科學院下屬研究所,借了點東西對管道進行全層掃描追蹤,開口确實位于地下車庫。”
“管道内含碳纖維碎屑,猜想是在記憶金屬後方提前設置了碳纖維網兜,網兜上附霍爾傳感器等類似物。”他輕描淡寫,很快将路硯舟錯過的進度為懷中人補全。
“然而最終要取得鑽石,電磁捕獲設備是必不可少的。”垂眼不動聲色地打量杯子,他又舀起一勺抵在路硯舟唇邊,後者聽得認真,勺子送進去的時候沒遇到什麼抵抗。“所以盜竊團夥将之僞裝成了空調外機。”
果然……
獲得自己想要的答案,路硯舟下意識又吞咽一口。
直到滿口苦澀再次蔓延,終于回神的他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可這時候再看那杯子,哪還剩多少藥液?
悶聲吃了啞巴虧,路硯舟蔫蔫的,也不想去追究。
藥液似乎帶着止痛的作用,喝下去不久,他的呼吸便順暢不少,終于不用一點點吸氣吐氣了。
而此時邬铮又忙碌起來,一邊摟着他,一邊處理着空中不斷變動的數據。
路硯舟睡不着,索性偏頭看他。
天已經大亮,蒼穹之淚當天的展覽顯然是開不成了。
新海市公安局聯合臨市警方開啟跨省市深度合作,根據路硯舟和邬铮提供的線索不斷搜尋盜竊團夥及鑽石可能的蹤迹。
但事情并不就此結束——
鑽石失竊隻是幕後者的手段,并不是目的。
要想徹底阻止這場陰謀、要想追查出對方的真面目,他們還有一段路要走。
而這一切都得快,盡快。
隻有争分奪秒,才能赢下這場沒有硝煙的戰争!
想到造成一切的幕後黑手,邬铮雙目爆發劇烈的恨意!
找到它,摧毀它。
無數言語在内心翻卷滾動,最終隻化作一句話:
……殺了它。
光屏上數據飛快變化,幾乎到了人肉眼難以捕捉的程度,邬铮卻對一切适應良好。
單手五指紛飛出常人難以企及的速度,他偶爾有片刻停頓,又很快用思維的強度補上這片刻的進度。
路硯舟無聲看着這場酣暢淋漓又無比殘酷的追逐與撕咬,雖然未見半分血迹,卻已能想象戰況的激烈。
數據流帶起的光在邬铮眼裡落下滾動的字符,他目光冷冽,嘴角帶着一絲暴虐的笑意。
倏然,他指尖一頓,微笑越變越大,直至半張臉都被難以形容的可怖占據。
“找到了……”
聲音帶着極度惡意的愉悅,他忽然垂眼,用臉頰輕蹭路硯舟的額頭。
“順着痕迹追到了對方大本營,”他輕描淡寫,“往裡面丢了幾個很有意思的病毒,現在對方的加密信息正在公共互聯網上實時同步。”
說着,他極度自然地側頭吻了吻路硯舟的鼻尖。
燒慢慢退了,卻還是疼得沒有力氣說話,白如剔透擺件的指尖勾住他風衣的前襟,路硯舟低聲,“就這麼放過他們了?”
人是沒有力氣的,仇是一定要報的。
“當然不。”邬铮從喉嚨裡擠出一點古怪的笑意,“我要他們死。”
他沒有全須全尾地繼續跟進這場虛拟世界的戰争。
戰鬥一旦打響,便不再是一個人與一個團體之間的鬥争,而是一場真正的、可以影響到現實生活方方面面的大規模網絡戰役。
邬铮隻攻克了對方藏匿中留下的一個小尾巴,而他撤離之後,自有我方大量技術人員跟進,其中不乏許多民間駭客。
他們比他更激情,更有時間,甚至某種程度上更專業。
而路硯舟和邬铮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關于對方的最終目的,我有一個想法。”低聲說着,路硯舟泛白而失去光澤的嘴唇輕輕開合,“我們一開始陷入不知道對方究竟想要獲得什麼的困境裡,是因為目前為止,可能被盯上的東西實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