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沒理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薄荷葉的清新氣息撲鼻而來,入口是清爽的味道,帶着淡淡的甘甜,酒的香氣若隐若現,咽下後,口腔中還留着絲絲涼意,宛如漫步在薄荷叢中,秦艽腦海裡浮現出長滿薄荷的廢棄農田,農田的一側有一條長而窄的引水渠,有兩個孩子坐在田埂邊上,赤腳伸進水渠裡……
孟雙月出聲打斷了她的想象,一臉期待地看着她:“怎麼樣?“
秦艽又喝了一口,淡淡道:“挺好喝的。我喜歡薄荷。”
孟雙月對她的反應很不滿意,“你這表情像是好喝的樣子嗎?不好喝就不好喝呗,我這個人聽得了真話。”
秦艽不理她,繼續喝,最後喝完了。
孟雙月這才滿意了,搖了搖手上的雪克杯:“看來你這是真喜歡啊。還喝嗎?我再給你調。”
秦艽搖頭,取出裡面的薄荷葉,用手撚着玩,“叫什麼名字?”
孟雙月開始收拾調酒用具,“還沒取,剛才随便做的。你這麼喜歡,你給它起吧。”
“叫薄荷基地吧。”秦艽想了想,把薄荷葉丢回高腳杯裡。
“行啊,就叫薄荷基地。”
秦艽想起孟雙月說的是請她吃飯,現在她還真有點餓了,便問道:“你不是請我吃飯嗎?一杯酒就把我打發了?”
“嘿!什麼叫一杯酒‘就打發’了,你出去打聽打聽,可不是随便什麼人都能喝到我孟雙月調的酒哦。”孟雙月不滿道。
秦艽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孟雙月被她看得很不服氣,“你那什麼眼神?你沒發現你對我特别不客氣嗎?”仿佛突然想起來什麼,揶揄道:“你在幽冥署慫跟個兔子似的,現在對我怎麼這麼橫?”
秦艽一聽幽冥署就渾身難受,差點惱羞成怒,但轉念一想,确實是這樣。從第一次見孟雙月起就對她就格外真實,一點都沒掩飾自己,這是為什麼呢?
秦艽沒想出來。
孟雙月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她歪着頭,手指摩挲着下巴,過了一會兒,她眼睛一亮,笑嘻嘻地說:“我知道了!你屬兔子的,就會‘窩裡橫’,對吧?”
秦艽微微皺眉,臉上閃過一絲嫌棄,她啧了一聲以示不同意,但她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先發制人道:“你不要轉移話題,說好的請我吃飯呢?”
“誰在轉移話題我不說。”孟雙月沒放過她。
秦艽敗下陣來,“行行行,我是兔子,我‘窩裡橫’!”她突然想起來,“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我沒在幽冥署見過你。”
“誰不知道啊?全地府都知道了好嗎!”孟雙月邊說,邊表情浮誇地比劃了一下,“安冥司多少年沒有司主了,突然來了你這麼一位,說是萬衆矚目都不為過。”
秦艽如遭雷劈,她知道自己在幽冥署丢人了,雖然說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兒早晚會傳開,但沒想到就一天時間已經魂盡皆知了。
孟雙月看她生無可戀的樣子,安慰道:“沒事兒,也沒有那麼誇張。隻是在官吏群裡傳,普通魂民是不知道的,而且她們也不關心這個。”她突然湊近秦艽小聲問:“話說,你的那個司侍沒在你背後搞小動作吧?”
秦艽沒有從她的話裡得到一絲安慰,但她很快釋然了,孟雙月一個鬼能說出來什麼人話,太為難她了。
孟雙月見她不回答,很“貼心”地問:“怎麼?不好意思說?覺得被下屬壓了一頭難以啟齒了?”
秦艽瞪了她一眼,“什麼跟什麼啊……她沒對我怎麼樣。甚至對我還挺好的,她今天上午還接我去上班來着,中午還給我送飯了。沒什麼呀,于司侍挺好的。”
“愚蠢!”孟雙月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她是在用花言巧語麻痹你!我告訴你,于知栀這個女人絕對不簡單!她可是從基層小吏一步一步爬上來的,如果沒有你,她就是安冥司司主,這是早晚的事。你就是她前進路上的絆腳石,她怎麼可能真心對你。你别傻乎乎的,被她賣了還幫她數錢。”
秦艽被她說得心裡猛地一緊,一股危機感油然而生。但仔細想想于知栀并沒有對她花言巧語,她甚至覺得這個人還挺有距離感的。
“那我也不怕她,我畢竟是她的上司,她不能把我怎麼樣吧?”這話說得很沒底氣,秦艽隻好轉移話題道:“我餓了,什麼時候吃飯。”
孟雙月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又拿她沒辦法,最後叮囑道:“你一定要提防着她。”
秦艽随口敷衍地應了一聲。
兩人離開幽篁,去了一個叫忘川食府的店。店内生意很好,食客衆多,招牌菜是用忘川河裡的魚做的水煮魚。這魚做得不錯,色澤誘人,香氣撲鼻,秦艽卻好像失去了味覺,機械地動着筷子,滿腦子都是雜亂思緒,卻什麼都抓不住。
孟雙月看她的樣子,有點後悔跟她說那些話。吃完飯,秦艽就要回司主府,孟雙月沒挽留,幫她叫了個車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