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心裡慚愧極了,搶先一步說:“署長,我不……”
“小秦,記得你在幽冥署裡對我的承諾嗎?”譚佩蘭阻止了她繼續說下去,“你說了什麼?”
秦艽想起了自己說的話,結結巴巴地說:“我、我說我會努力,我會好好幹的,絕對不辜負您的信任。但、但是……于知栀她确實比我更……”
譚佩蘭打斷她:“她是她,你是你。做好自己該做的,其他的,我自有分寸。”
譚佩蘭說完,沒等秦艽反應過來就離開了。葉卓目睹全程,她看譚佩蘭離開,自己也不想多留,留下一句嘲諷似的“不知道署長看上你什麼,好自為之”,也離開了。
辦公室隻剩下秦艽一個,周圍安靜而空曠,好像還回蕩着葉卓臨走前的話,秦艽捂着耳朵蹲下身,心裡羞愧又迷茫。
這就是上岸以後的生活嗎?好像和自己暢想的完全不一樣啊。秦艽原本隻是想成為一個普通地府公務員然後徹底躺平享受生活,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會成為一個領導者,雖然她是被迫的,但在其位,謀其職的道理她還是懂的,哪有光吃飯不幹活的道理呢。
她完全沒有處理剛才那種情況的經驗,她覺得自己已經比以前要勇敢很多了,但勇敢不行。魂民們不需要她的勇敢,安冥司的成員也不需要,他們隻需要一個有能力處理安冥司一切事務的司主。
很明顯秦艽不是。
而于知栀剛好就是那個有能力的人,但她卻隻是一個司侍。秦艽開始替于知栀不值,換位思考一下,自己是于知栀也會痛恨自己有個無能的上司。她想起自己之前還去問于知栀是不是讨厭自己,簡直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秦艽剛剛想告訴譚佩蘭:于知栀比自己更适合做司主。自己不想再做這個司主了。為什麼呢?于知栀哪一點不比自己更好?今天的事情要是沒有于知栀,隻怕安冥司會淪為整個地府的笑話。
現在,自己已然成為了安冥司的笑話。譚佩蘭為什麼執意要自己當這個司主?秦艽想不通,幾乎要懷疑這是一場巨大的陰謀。可自己又有什麼可圖的呢?
想不通就不想了,秦艽最大的優點就是不為難自己。她剛想站起來,門被敲響了,她條件反射地應了一聲:“請進。”
半蹲在地上的秦艽和于知栀四目相對,秦艽尴尬一笑:“哈哈哈,于司侍,剛看見地上有什麼東西。你找我什麼事?”
于知栀忽略了秦艽的尴尬,一本正經道:“司主,托夢失敗不僅僅是地磁暴影響。我已經将湯梅的所有托夢申請整理出來發送給城隍廟,請他們核實每一次托夢通靈者反饋的細節。城隍廟明天會給我們答複。現在我們再去找一趟湯梅。”
秦艽第二次見到湯梅,老太太看起來憔悴了很多,眼睛裡毫無光彩,看到她們艱難地扯了扯嘴角,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像上次一樣把兩人引進屋裡。
秦艽看到她的樣子心裡有些難受,“湯女士,我們來看看您……您還好嗎?”
湯老太沉重地歎了一口氣,緩緩道:“我知道兩位找我什麼事。我不怪你們……也許我與我兒今生的緣分就到這兒了,我該投胎去了。”
秦艽心裡更難受了,她甯願湯老太對她們大發雷霆,也好過現在這樣如死水一樣平靜。湯老太說自己該投胎去了,也許她就是想在投胎前再見自己的孩子最後一面,但卻七次托夢都失敗了。
于知栀并沒有被這壓抑的氛圍影響,她慢條斯理地說:“湯女士,我們這次來,還是想跟您核對一些問題。”
“于領導,您幫了我很多,有什麼問題您就問吧。”
“您一共向我司提交了十三次托夢申請,其中前六次均成功了,這六次都是在今年清明節以前,從清明節開始,您陸續在一個月内提交了七次申請。”
湯老太點頭,于知栀接着說:“我原先以為您托夢失敗是人間地磁暴影響,但現在來看,地磁暴從第清明節前十天就已經開始了,而您那時候還成功過一次。我想,也許跟您那一次托夢有關系。您給您的兒子托了什麼夢?”
湯老太仔細想了想,“和以前差不多的,我就跟他說‘媽想你,你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趕緊找個對象結婚,媽才能安心去投胎。”
“他什麼反應?”于知栀盯着湯老太,追問。
“沒什麼反應,他就哭,這孩子打小就愛哭,他這是想我了,我又何嘗不想我的兒啊。”湯老太說到最後哭了起來。
秦艽心想怎麼又哭起來了,這還怎麼問?她手忙腳亂地從茶幾上抽紙遞給湯老太,她先看了于知栀一眼,又看了一眼門口,示意要不她們先離開,等城隍廟那邊回複了再過來。于知栀像是沒有看到秦艽的暗示,繼續問:“有沒有可能,是他主動拒絕了您的托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