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明是一名馬上要步入社會的大學生,這日參加完畢業旅行,去學校宿舍收拾書本被褥,準備郵遞回家,箱子底翻到了嶄新的一套四大名著,還是大一剛入學時候買的,到現在序言還沒翻開過,就拿了一本《紅樓夢》看起來,哪想越讀越喜,直看了半夜,才朦朦睡去。
第二天醒了也不梳洗也不吃飯,拿起書來接着看,直到下午餓的受不住了才去桌上找到一包方便面啃起來。晚上看到“見土儀颦卿思故裡”這回,那林黛玉大家小姐的出身,失母接着喪父,又無兄弟,孤身寄居,現見了幾件家鄉土物,觸物傷情不禁。
心裡跟着惋惜起來:要是她還有個遠房的親戚就好了,哪怕她父親臨逝托幾位老友舊仆的多照看照看,也不至于最後落得個絕粒焚稿的下場,想着想着,不覺又入夢了。
等醒來睜眼,發覺自己身上蓋的不是學校統一發的藍白條紋空調被,而是一幅紅绫厚被子,周圍也是古香古色的,原本粗糙結實的大手變成了白嫩嫩的小手,摸摸臉蛋和身上,也就是十來歲的樣子。哇!縮小版啊!難道我也趕了一把流行,穿越了?
剛“咳咳”了兩聲,立馬有一位穿遍身折枝小葵花的紅裙小宮女又哭又笑得叫:“殿下醒了,殿下醒了,”急跑到床邊,掖了掖被角,換了小聲問道:“殿下可要喝水?”
殿下?這又是哪一出?難道我不是穿到紅樓書裡,而是穿到了别的朝代?
李裕明翻了翻眼皮,輕聲問:“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那小宮女拍了拍胸口,道:“殿下還問,您已經昏迷了三天了,現在剛戌時,”四處瞄了瞄,湊到李裕明耳邊低語,“殿下膽子也太小了,前天不過….”
話還未完,隻聽一聲輕喝:”青黛!”
小宮女立刻低頭站好:“紫蘇姐姐。”
一同穿紅裙的宮女已走近,先行禮,溫柔道:“王爺醒了,感覺怎麼樣?黃芩已經打發人去叫太醫了。”
也不等李裕明回答,徑自從身旁宮女手中端了一碗粥,笑道:“這是熬了幾個時辰的紅棗粥,王爺先嘗幾口墊下肚子。”
說着已經舀了一勺喂至嘴邊。
李裕明隻得張口吃了。
叫紫蘇的大宮女大概是這宮裡的小頭,很有威嚴啊。
罷了,不管是穿到何朝何代,何地何時,先活下去是正經。主意一定,他也放下心來,吃飽喝足再說。
日子悠悠,李裕明穿來已三月有餘。
他也大緻弄清了自己所處。原來這具身子大名也叫李裕明,是皇帝-現在要叫上皇的第十六子。因為先太子秘聞上皇要廢太子另立,不得已帶兵逼宮,那十六皇子本就是個膽小的,加上患了傷寒,正是體虛身弱的時候,兵戎相鬥之聲還沒聽到,就暈死過去,連驚帶吓的,沒一會兒就嗚呼哀哉了。醒來的李裕明内裡已經換成了熬夜看書的大學生。
先太子現已封義忠王的二殿下和同胞弟義誠王四殿下已去守皇陵了。三殿下小時候不慎跌進荷塘裡摔斷了腿。五殿下六殿下都不到十歲就夭折了。七殿下在前幾天的宮亂中被流箭刺中,當場身亡。八殿下也為了護衛上皇身受重傷,現還在慈安宮醫治。輪到了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九皇子李裕晗。
李裕明今年隻有十歲,比原身整整小了十二歲。托嘴碎八卦小能手青黛的福,加上原身些許記憶和自己這段時間的觀察推斷,李裕明的生母應該是鹹福宮莊嫔娘娘的低等宮女,因緣承恩,一次就有了胎,可惜生産時難産,熬了兩天兩夜,掙命生下兒子,不到一月就去了。
這小皇子就給莊嫔養育,封了瑞王。
莊嫔入宮多年,也沒有一兒半女的,平時對小裕明也算周到慈愛。隻是不知是遺傳自生母還是什麼原因,十六殿下性子最是膽小懦弱,平時連老鼠都怕的。現身邊有紫蘇,黃芩,白芷,青黛四個宮女,天冬,麥冬兩個小太監日常伺候。
這大學生李裕明本是個調皮異常的,家裡又是獨生,平時招貓逗狗,無所不為,隻是剛剛穿來,不敢随意露了本性,仍是裝成老實模樣。隻試着從跟養母多說了幾句話,明個又給宮女們多露了幾回笑臉等等小事着手,慢慢變得活潑起來。
這日李裕明突發奇想,要教廊前的紅嘴鹦哥幾首唐詩。一首“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念了幾遍,那鹦哥卻理也不理,正要生氣,青黛叽叽喳喳從門外進來,笑道:“王爺,您聽說了沒?前兒甯國公的孫子媳婦沒了,好大的排場,八公送殡,四王都設了路祭。王孫公子去的不可枚數……”
這樣那樣講了起來,李裕明聽到“甯國公的孫子媳婦”一句時,眉毛一跳:看來還是穿到紅樓了?後面的都沒聽進去。滿心都在算計現在是到了書裡哪回哪段,秦可卿剛出殡,應該是林如海病重将亡,賈琏帶着林黛玉回揚州那段時間。
這年十一月三十日冬至,太上皇以身體為由,正式退位,新皇登基。聖人奉上皇為太上皇,奉生母周嫔為皇太後。其他妃嫔皆為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