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張圓圓看了一場大會,極有興頭,雖未說話,但大眼睛巴巴的望着太妃,太妃笑眯眯道:“圓圓還太單薄,等過兩年讓黃嬷嬷教你玩。”
張圓圓有點不情願,但沒敢表現出來,行禮道:“是。圓圓必多多吃飯,多多鍛煉,跟這棵芭蕉一樣高的時候就跟黃嬷嬷學捶丸,好不好?”
太妃自是應了。
在隐品軒用過午飯,就地找房間休憩了。
這日,黛玉正在臨摹廉先生的《春風得意圖》,銀翹在院外道:“王妃娘娘,二姑娘來了。”黛玉聽了,忙收拾一番,來到太妃這邊。
林雲和面西坐着,正給太妃講金氏釀的清酒味道如何如何好,見了黛玉,忙起身行禮問好:“王妃娘娘近來可好?”
黛玉被她這裝模作樣的問候逗樂 ,故意闆着臉道:“有點不好。”
雲和忙問:“哪裡不好?”
黛玉一字一頓道:“聽到你來了,我出來的急,褙子沒整理好。”
一席話說得衆人都笑了。
杜鵑在旁道:“秋千架子已經搭起來了,何不請了如煙姑娘來,人多好耍。”
太妃道:“也好,園裡桃花開得正好。大家好好玩樂幾天。”
于是杜鵑遣人去請。
等張如煙拜見太妃後,林雲和早已等不及,不住拿眼瞟黛玉。
外面有人禀報:“廉先生來了。”
太妃道:“快請入。”
原來太妃近日對畫花鳥有了興趣,恰逢善工花卉草蟲的廉先生與夫偕遊京都,便時常請教些畫法技巧。
黛玉見狀,便帶了衆人去撷芳園玩。
伍教授正在講授《中庸》:“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誠則明矣,明則誠矣。由于誠懇而明白事理,是謂之天性......”
這教授五十多年紀,說話既慢,聲音又低,直聽得李裕明昏昏欲睡。正迷糊間,感覺胳膊被碰一下,側頭一看,一個小紙團被扔在桌角,那邊林揚正在捂嘴偷笑。
李裕明打開紙條,隻見上面潦草寫着:“桃李花正好,能飲一杯無?”
這小子!李裕明心裡一笑,也寫了幾個字,團成一團,扔了過去。
林揚忙打開一看:紅泥小火爐,千樽亦不足。
好容易熬到下課,麥冬進來收拾書本。
李裕明吩咐他:“林侍讀要跟我開懷暢飲一番,你傳信他的小厮先自行回家,等晚了外面自會派人送他。”
此時日已偏西,霞光漫天,兩人直往而去,剛入月洞門,即聽見有女子歡笑打鬧聲,李裕明笑道:“昨兒個剛裝了個大秋千,肯定是她們幾個在玩。”
林揚馬上道:“既這樣,那我還是回避下,改日再跟王爺喝酒。”
李裕明道:“黛玉雲和都是你親親的妹子,還有太妃娘娘的娘家侄女,才五六歲大,有甚幹系。”
林揚聽了才作罷。
李裕明又道:“不若咱們去凸翠山莊,那裡緊挨着桃林,視野又好,又開闊。”
林揚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隻不好阻攔。
邀約台早有小内侍預備好十幾碟或幹或鮮的酒馔果菜。
天冬抱着一壇紹興黃酒上來,穩穩地灌入兩把烏銀自斟壺内,天漸和暖,自是不用小火爐。
兩人碰了一杯,李裕明笑道:“前幾天我聽了一耳朵,說姨媽在給你相看親事了?”
林揚歎了口氣,道:“唉,别提了。我老爹想着給我蔭個監生,說親也好聽些,這幾個月費了好大力氣,終于升成四品,全家還沒來得及高興,他就跟母親商議打聽薛家為人行事,如今薛家的主事薛蟠你還不知道?全京城都有名的纨褲,跟他家做了親家,我還有好日子嗎?愁的。”
李裕明笑道:“薛蟠的祖上雖說是中書舍人,必是文學資望者,但是這薛蟠跟文學兩字可是一點不挨邊的。姨父一向往來的都是鴻儒翰林,最不齒這些銅臭商人的,怎麼這會子看上薛家了?”
林揚挨近他,悄悄地說:“東平王鎮國公并賈史王薛這一批老家夥向來以開國功勳自居,太上皇在位時都時常拿捏不住,咱們這聖人可是有經天緯地之才,早晚拿他們開刀放血,我那父親早早的就效忠了聖人,那薛家應該是打算棄暗投明了。”
這番話一出口,李裕明就知道林揚絕不是他平時表現的浪蕩散漫之徒。
不動聲色的又倒了一杯,李裕明慢慢飲着,道:“我說呢!太妃素來懶得應酬,怎麼這次巴巴的弄什麼賞牡丹宴,原來是為你小子相媳婦了!這排場夠大啊!”
林揚不好意思地低頭道:“我家園子太小,花也少,而且素來跟薛家沒什麼來往,母親這才央了太妃,以王妃的名義請賈家薛家的姑娘們來撷芳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