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對着月色,正自思索,忽聽“噗”地一聲,細看發現一顆石子打在窗台,四下張望,瑞王正倚在牆角呢!
黛玉思及這人沒有隻言片語,親了就跑,有些惱怒,擡手就要關窗,李裕明忙急走至窗前,低聲道:“好妹妹,我對你的心事,自那年在清虛觀頭次相見就有了,從來也不敢對人說,天可憐見,成全了我,與你做了夫妻,隻是成婚前葛禦醫專門找我說妹妹身子尚未長成,這兩三年最好不要同房,怕對子嗣有礙。這一年來,我對妹妹發乎情,止乎禮,心裡卻越來越愛。今兒團圓之夜,見妹妹面如春花,一時情熱,沒有忍住,唐突了妹妹,潤豐在這裡賠不是了,妹妹身子将養好之前,絕不會再次冒犯。”說完,也不管黛玉聽沒聽,看不看得到,深深作了個揖。
黛玉早聽住了。
李裕明又道:“我回房後興奮得睡不着,又知道妹妹心思細膩,怕你多想,特來說明,妹妹早點歇着罷,我明日再來看你。”說完,側着耳朵,半天沒聽到動靜,隻得慢慢走了。
李裕明回去後自是輾轉反側,難以成眠,一會兒因為偷親成功竊喜,一會兒又怕黛玉着惱擔心,一會兒又思考明兒個怎麼奉承讨她歡心,直到東方既白,才囫囵睡去。
第二日早辰,黛玉正在窗下對鏡理妝,銀翹手裡拿着一枝海棠進來了,笑着對黛玉道:“我剛才開門,誰知王爺早等在門口了,見了我,直接把花塞給我,隻說是送給王妃賞玩,我剛要請他進來,早走遠了,咱們王爺自從上次送了玫瑰花受到所有人嘲笑以後,就不再送花了,莫非是又撿起這個愛好了麼?”
雪雁正給黛玉篦頭,聞言忙道:“你個蹄子,連王爺也敢渾說了,還不趕緊找個瓶子把花插起來?”
早有小丫頭找了個琺琅折枝花紋粉彩瓶,小心翼翼把海棠放入了。
又有人傳話:“王爺說:天氣涼快了,還是恢複了早飯午飯與王妃共食的規矩,王爺一會兒就來潇湘院用飯,諸位快做準備吧。”
于是衆人又趕忙安設桌椅。
雪雁因昨夜豎着耳朵聽了王爺的牆角,明白王爺對王妃一直有心,隻是種種原因才相敬如冰,現在又看到他一大早又送了花來,更是高興,她見黛玉沉着臉,不見一絲笑意,便道:“王爺果然是知疼着熱的人,王妃是明白人,待會兒可不能拉着臉。”
于是李裕明來後,黛玉雖還是沒個笑模樣,到底沒有把他往外推。
飯後,李裕明便道:“黃嬷嬷出去了十來天,我倆今天就出府去瞧瞧她去。”
黛玉雖一心想去,又慮到出去一次,排場既大,到了黃嬷嬷住的地方,大概也說不了幾句話,白折騰半天,就道:“我也是擔心嬷嬷的腿腳,隻好派紫蘇雨鹮去探望罷了,你出門一趟怪麻煩。”
裕明笑道:“這個不難,咱倆換了衣裳,隻帶幾個丫鬟侍衛去,不驚動他們。”
黛玉隻不同意,裕明便裝出憂愁的樣子,道:“可憐黃嬷嬷,跟着太妃時,為王爺殚精竭慮地籌劃,還得罪了小人,被人設計跪地闆,膝蓋落了毛病,一朝出了宮,又精心教養王妃,嘔心瀝血培養出一個端莊大氣的王妃來,如今病了,這兩個沒良心的都不舍得來看我一看,她可是白操了一世心了。”一邊說,一邊偷偷看黛玉臉色。
他見黛玉又擔憂黃鹂又躊躇出門,遲遲下不了決心,又忙笑道:“如今京中治安良好,你若怕遇到外人,咱們坐車過去,又省事又便宜。”
黛玉思索半晌,雖日日有人回報黃嬷嬷病情,到底是想親眼看過,終是應了。
裕明便高興起來,催着黛玉一同去長春齋給太妃請了安,就忙忙打發她去換外出衣服:“你就帶兩個丫頭罷,咱們是去探病,務必要穿喜慶些,嬷嬷看了也高興,”又命雨鹮:“雨鹮過來,取點東西。”
一番收拾後,李裕明穿白綢竹紋鑲邊交領中衣、寶藍暗花錦袍,外罩石青色繡竹暗紋鬥篷,帶着黃岑青果匆匆趕至潇湘院。
天冬死活要跟着去:“奴婢從未離開過王爺身邊,實在不放心。”
李裕明不許:“本王一會兒還有安排,帶着你不方便,再說有侍衛跟着,你放心罷。”
青果在旁邊不幹了:“天冬你什麼意思?我和黃岑伺候的就是不如你罷?”
天冬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
李裕明打斷他:“你在這裡還有大用,若是太妃派人來問,我們幹什麼去了,你要這樣回,”他湊近天冬,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吩咐了幾句,天冬暗暗記了,才作罷。
黛玉正往外走,李裕明見她穿白綢桃紅鑲邊交領中衣、鵝黃繡紅梅對襟褙子、洋紅繡花馬面裙,外面是跟李裕明同款的石青色綠梅刺繡鬥篷,暗暗給黛玉後面的雨鹮豎了大拇指,這丫頭靠譜。
他提前把自己要穿的衣袍鋪在榻上,等雨鹮進來,就吩咐她拿榻上那件較小的鬥篷給王妃出門穿。
雨鹮果然上道,打扮的黛玉與他恰似穿了“情侶裝”。
如今太妃不怎麼管他出門了,交給魯侍衛操心。